秦昌與邵學真正在討論,蘇尋坐在邊上旁聽了一會兒。
“……民兵隊伍中有一些人還是出現了紀律問題啊,我聽說有人在收糧運動中私自向村民收費的,也有瞞報謊報騙取補貼、克扣糧面、違規采購之類的。”
對于這個問題,邵學真面容嚴肅:“上級會處理的,這種人什么時候都不會缺,在這個節骨眼上還不清醒,一定是要嚴辦了。”
“不過大部分同志們還是很負責的,這次新糧的搶收總體上非常順利,我們基地也補充了一定量的新面粉。”
“我看你們準備建立一個飼養中心,這飼料準備好了嗎?”
“暫時還沒到,明天會有一批成品飼料入庫,后續會有一些玉米和大豆陸續抵達。”
“倉儲空間夠用嗎?”
“不算充足,所以我們會直接露天放置一部分。”
聽到這里,蘇尋插了句嘴:“露天存放一定要注意防潮之類的,不要讓種子發芽,如果成了變異植物恐怕還得有不少麻煩。”
雖然植物的變異幾率較低,但耐不住人類儲存基數太大了,動輒幾十上百億的植物種子,總會冒出些天賦異稟的出來。
前世蘇尋和徐煥一起研究過,烘干保存的糧食種子情況尚好,這時候的植物相當于處在沉睡狀態,即使有變異的資質也在蟄伏之中,被人吃了都不會動彈的。
但倘若一開始發芽,不管是什么植物在這個階段的變異概率都最大,發展也都最快,它們最能適應末世中的環境,會成長為比變異獸還要棘手的存在。
蘇尋所經歷的末世中,就有不少在淪陷區內年久失修的大型糧倉里出現了極為強大的變異植物。
怎樣馴服這些變異植物,讓它們為人所用,是末世之后許多人一直在研究的課題,擁有植物催化異能的徐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說起這些,蘇尋又想起徐煥了,他向邵學真問道:“徐院士什么時候過來?”
“還要過兩天,徐老說他那邊需要等手上一些數據出來,不親自盯著不放心。”
“哦對了,明天也該到避難所開放的時候了,大部分地下避難所的改造工程已經基本完工,地上避難所也可以住人了,第一批人選可以先行入住進去,各城市人口最密集的地區也可以開展一定的人員疏散工作了。”
蘇尋聽聞后點了點頭:“我知道,接下來我會和同志們盡量完善疏散方案。”
這件事也是蘇尋親自參與的,疏散工作做起來并不簡單,末世之所以被稱之為末世,正是因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危機,沒有什么地方必然安全,災難與危險幾乎可以說是無止境的。
對于廣大群眾而言,目前明確的安置方針還是堅持一人一室,并盡可能保證一個比較安全的逃生通道。
經過討論,他們決定首先將學校里的師生納入第一疏散序列,這些學生在學校屬于密集人員,回到家則會使所有家庭的內部壓力都增大,不如提前安置妥當。
另外,作為地區樞紐的三線基地中無法容納的產業工人,也將盡可能安置到避難所中,這些人的存在將為未來的生產工作提供有力保障。
三人正就這個問題討論,邵學真忽然接到一個電話,騰地站了起來。
“怎么了?”
蘇尋與秦昌都看向他,只見老頭深皺著眉頭,好像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
“剛剛得到消息,次大陸那邊打進了盟約國。”
倆人霎時沉默了,半晌之后,蘇尋才憋出一個問題:“我方出現傷亡了嗎?”
“沒,只有一個戰士肌肉拉傷。”
“怎么會肌肉拉傷?”
“搬炮彈太快,累到了。”
“……挺好。”
接著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那下一步要怎么做?”
邵學真搖搖頭:“要先看對方的反應,如果對方還要得寸進尺,甚至啟動大規模入侵,那我們可能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更有力的反制措施了。”
邵學真掃了一眼桌上的臺歷,雖然離標記好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但他知道,這幾天時間也完全足夠進行一次能讓敵人追悔莫及的防御反擊了。
“蘇尋同志,你之前說如果天竺國民大規模死亡,可能會導致出現不可控的變化,那如今我們只以殲滅其部隊和對方的指揮機構為目的,也會有這方面的影響嗎?”
“那沒事。”
縱使對方最近也進行了擴軍,但攏共不過幾百萬人的數量,即使全推平了,這種程度的死傷對整個末世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水花。
倒不如說天竺這個國家,基層大眾與統治者們之間的貧富差距實在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由于那個抽象種姓制度的存在,底層民眾幾乎永世不得翻身。
雖然瑪希亥一直盤踞在次大陸,但在末世開始的初期,那里還是有一些人逃了出來,帶出一些消息,其中不少所謂貴族的做法令當時已經在末世里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蘇尋都看的皺眉。
當真在末世前消滅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話,或許反而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瑪希亥的誕生。
蘇尋順著這個方向思考了一會兒,對邵學真補充道:“如果要消滅他們的話,最好是消滅的徹底一點,干凈一點。”
“嗯,大概意思就是不要留下太多尸體,物理上摧毀他們。”
雖然遠在北極的褻瀆之災撒旦才是能喚起亡靈,褻瀆尸體的頂級天災,但這邊如果一下死這么多人,在這方面還是不得不防。
邵學真了然,開始安排工作,雖然并不直接接觸軍事,但他領導工業生產,要對許多工業企業下達任務和意見,以對前線做出有力的支持。
在邵學真這小小的辦公桌上,蘇尋好像見到了一整個產業鏈在飛速運轉。
他忽然意識到,或許在末世真正到來之前,這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體系,將為人類文明獻上最后的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