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打獵前還是要將梅香安頓好。
林澈抱著梅香走進她那間比臉還干凈的“閨房”。
環(huán)顧四周,好家伙,家徒四壁這個詞兒簡直就是為這兒量身定做的!
除了一個搖搖晃晃、隨時準備散架的小床,就剩下幾個祖上傳下來的破柜子,那木頭顏色黑得,估計連它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林澈小心翼翼地把梅香放在小床,讓她上半身能趴在床邊。
梅香今天經(jīng)歷的大起大落實在太多,身子本來就虛,又遭涼水一激,此刻額頭滾燙。
看著臉頰微紅,雙目緊閉的梅香林澈一時間犯了難,管他呢,嫂嫂現(xiàn)在是自己媳婦,給自己媳婦換衣服,天經(jīng)地義!
先給梅香換衣服,然后出去尋郎中,打定主意林澈便在那古董柜里翻騰著找出幾件破舊的衣裳。
他一只手扶著梅香,另一只手果斷開始解梅香那身濕衣裳。
可這衣服剛解開一半,林澈那動作,就跟被人按了暫停鍵似的,僵住了。
倒不是梅香身材有多好,也不是胸前的小白兔上下起伏讓林澈看愣了。
而是太慘了!
慘不忍睹啊!
你說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本該是白白嫩嫩、水靈靈的吧?
可眼前這位,瘦得那叫一個觸目驚心!
皮緊緊包著骨頭,一根根肋骨清晰得能當(dāng)搓衣板使,這哪里是少女的軀體,分明是具行走的解剖模型!
更要命的是,那瘦骨嶙峋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瘀傷!
青的、紫的、深一塊淺一塊,跟被人拿著顏料盤胡亂潑過似的。
“唉……”
林澈長長地、重重地嘆了口氣,都打成這樣了,他剛才還奮不顧身想要為自己扛事。
若不是他及時按住梅香,只怕梅香此刻已經(jīng)被王禮帶回衙門,香消玉殞了...
林澈心里頭因為砒霜事件對梅香殘留的不滿,“噗”一聲徹底煙消云散了。
接下來的“更衣工程”,林澈做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比拆炸彈還緊張。
反正該看的一樣沒落下,梅香是個美人胚子,只要吃飽飯,細心療養(yǎng),過上幾個月就是一頂一的大美女...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這“人形排骨”給剝光了,又拿塊還算干凈的布,仔仔細細把她身上的水擦干。
再套上身干凈(但依舊破)的衣裳,最后把人嚴嚴實實塞進了那薄得可憐的破被子里。
做完這些,林澈馬不停蹄沖出了院子,目標直指白石村唯一的那家小藥鋪!
到了藥鋪,林澈一眼就瞅見坐館的張大夫...那老爺子,少說也有七十多了,胡子眉毛白花花一片。
林澈也顧不上尊老愛幼了,沖過去一把薅住張大夫的胳膊,嘴里就蹦出兩字:“救命!”
然后拽著老爺子,跟拖麻袋似的就往家拖。
可憐張大夫這把老骨頭,平時走路都得拄拐,哪經(jīng)得起這“生死時速”?
一路被林澈拽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等到了林家小院。
差點當(dāng)場表演一個“靈魂出竅”,扶著門框喘了半天,臉都憋紫了,才勉強把那口氣兒倒騰勻乎。
張大夫氣得胡子直翹,狠狠剜了林澈一眼:
“小兔崽子!人還沒救呢,我倒先被你拖死了...”
林澈尷尬一笑,便領(lǐng)著張大夫走進院子。
張大夫進屋,手指頭搭上梅香那細得跟麻稈的手腕時,臉上的不悅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
過了片刻才睜開眼,看著林澈,語氣凝重:
“小子!你以前下手可真夠黑的!”
“本來就剩一口氣吊著,再經(jīng)這么一凍一淹……”
“懸!懸得很吶!我開副藥,你趕緊抓一帖,分兩次熬了給她灌下去。
”不過……”張大夫搖了搖頭。
“你也別抱太大指望,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盡人事,聽天命!”
這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林澈心上,那心啊,是拔涼拔涼地往下沉。
他看著床上那個瘦小的幾乎要被被子淹沒的身影,喉嚨發(fā)緊,聲音都澀了:
“先生……她……真這么兇險?”
這苦命的丫頭,才二十歲啊!
花骨朵還沒開呢,就遭了這么多罪,沒過過一天舒坦日子。
他剛想著以后要好好養(yǎng)她,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難道老天爺連這點機會都不給?
這也太欺負人了!
“就是這么兇險!”
張大夫沒好氣地又瞪了林澈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
“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早干嘛去了?混賬玩意兒!”
不過罵歸罵,張大夫還是補充道:
“看她這身子骨,平時吃的怕是連豬食都不如!你小子要是真想救她,就別摳門了!”
“趕緊的,把壓箱底兒的銅板掏出來!去買點肉!買點雞蛋!記住,要瘦肉!別整那大肥膘子!”
“能不能從閻王手里搶回這條命,就看這口吃的了!”
林澈激動得連連作揖:“多謝先生!”
他趕緊摸口袋想付診金,張大夫卻擺擺手:“算了算了,救人要緊,這點錢留著買肉吧!”
林澈心里感激得不行,趕緊請老爺子稍等片刻,他轉(zhuǎn)身沖進自己那屋找錢,然后陪著張大夫一路小跑回藥鋪。
抓了藥,又用那點可憐的積蓄買了點瘦肉,這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回家。
回到家,林澈一秒都不敢耽擱。
嚴格按照張大夫的“醫(yī)囑”在廚房里熬藥。
熬好藥便進房喂藥,只是這活兒也不容易,梅香牙關(guān)緊咬,林澈只能含著藥汁,用舌尖撬開梅香的銀牙。
如此循環(huán),總算是把藥灌進去了大半。
接著,他又一頭扎進廚房,開始人生第一次“熬粥大業(yè)”。
淘米、剁肉、下鍋、添水、控制火候……
林澈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心里直犯嘀咕:
“想我堂堂特種兵,居然淪落到在這破廚房研究如何把粥熬得稀巴爛……”
折騰了大半天,一碗熱氣騰騰的瘦肉粥終于出鍋了。
林澈又開始了艱難的“喂食行動”。
也不知道是那碗藥起了點作用,還是這碗熱乎乎的粥水真的暖了胃,奇跡出現(xiàn)了!
一碗粥喂下去,梅香那原本燒得通紅的小臉,似乎……好像……真的褪下去那么一點點紅暈?
不過,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當(dāng)天晚上,林澈就徹底在梅香屋里“安營扎寨”了。
這一夜,他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硬生生折騰了一夜。
嘿!你別說,這“功夫”還真不負有心人!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林澈再一次緊張兮兮地去摸梅香額頭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燒退了!
可一個更現(xiàn)實、更冰冷的問題,就像一桶冰水,把他心里那點剛冒頭的喜悅小火苗,“滋啦”一聲給澆滅了。
錢!沒錢了!
買弓的錢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