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jīng)夜黑風(fēng)高。
府中下人都歇息了,看守的小廝坐在地上打盹兒,連司遙何時進(jìn)的府都不知道。
路過司青山的院子,燈火通明,門外還有兩個丫鬟瞌睡的等著抬水。
司遙譏諷的笑笑。
攜著琳瑯消失在了夜色中。
房內(nèi)。
歡/愛了一次過后,柳氏身著薄紗,臉頰泛著紅暈,嫵媚的靠在司青山寬闊的胸膛上,像條蛇一樣纏著他。
“夫君,”聲音嬌滴滴的,仿佛要膩到人的骨頭里,“船到橋頭自然直,莫要為了這些瑣事煩惱,德妃娘娘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p>
發(fā)泄過后的司青山倒沒有方才那般煩躁、焦慮。
雖說是惹了景隆帝不快,但對方暫時也動不了他們將軍府。
只能先冷處理。
下午那會兒大兒子司云渡回來,把德妃的意圖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司青山也覺得可行。
若一月后的邊關(guān)戰(zhàn)事上,司云渡能掙得軍功,那他們此刻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就是怕到時候司遙不配合……
一想到這個逆女,司青山就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說到底,還是司遙的錯!
若她早點(diǎn)將發(fā)芽的土豆有毒之事說出來,蓁蓁和將軍府能遭這無妄之災(zāi)嗎?!
真是天克他們司家!
察覺到司青山的情緒變化,柳氏眸子水光流轉(zhuǎn),貼心的詢問道:“夫君又是因何煩惱?妾身可以替將軍分憂?!?/p>
一邊說,一邊用細(xì)長的指尖輕輕劃過司青山的胸膛。
可惜,年紀(jì)上去了,酥麻的癢意也沒能再次勾起他的浴火。
司青山一把抓住柳氏作亂的手,沉聲咬牙切齒道:“還不是因?yàn)槟撬具b!”
提及到司遙,柳氏的臉色微不可沒的變了變。
“真是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竟和我們對著干!”司青山越說越氣,“之前她欺負(fù)蓁蓁,念及十年的父女情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竟連我都要害!”
房中橫梁似乎都震了一下。
守在門外的兩個抬水丫鬟,面面相覷下?lián)u了搖頭,繼續(xù)堅守崗位。
“夫君,其實(shí)司遙她——”
不等柳氏說些什么好話,司青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來,柳氏順勢栽倒在床榻上。
柔弱的身軀媚骨天成。
可此時的司青山早就沒了欣賞的心情,他急切的問:“柳兒,我記得你跟司遙關(guān)系很好吧?那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
“不論如何,都要讓司遙把功勞都?xì)w咎到云渡身上,她一介女子,反正日后都是要嫁人的,要那么多軍功做什么?她就應(yīng)該給云渡繼續(xù)鋪路!”
以往就是如此。
現(xiàn)在也理應(yīng)如此!
柳氏有苦說不出,“夫君,其實(shí)我和司遙……”已經(jīng)鬧僵了。
在司青山熱烈的注視下,后頭的話讓柳氏實(shí)在是說不出口。
上次要不是司淮序從中插了一腳,她跟司遙的關(guān)系還鬧不到這個地步!
明明就是互惠互助。
但現(xiàn)在,司遙已經(jīng)單方面疏遠(yuǎn)她了。
連帶著御史夫人也跟她劃清了界限。
手指不禁悄然攥緊,指甲嵌進(jìn)掌心也不覺得疼。
柳氏咬著下唇,不得不暫且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翌日,柳氏早早起床收拾了一番,便帶著丫鬟匆匆往棲梧閣趕。
卻被告知司遙已經(jīng)離開了將軍府。
“那她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沒有,司小姐的事她從來不與奴婢們說?!?/p>
柳氏失望離開。
之后的三天里,她每日都會來這棲梧閣許多次,但都不約而同的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
城郊校場。
今日是個艷陽天。
溫和的春日已經(jīng)步入尾聲,炎熱的盛夏已經(jīng)悄然冒頭。
陽光直射在臉上,讓人汗流浹背。
還有半月就是出兵打仗的日子,司遙暫時辭去宋妙儀伴讀的身份,日日來這校場緊盯著將士們訓(xùn)練。
她嚴(yán)格、吹毛求疵。
想要劃水的將士們,無一例外都被軍法處置。
殺雞儆猴,讓人望而生怯。
司云渡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面。
不禁面色一沉,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司遙?!?/p>
聲音冷漠,不近人情。
司遙回頭,“司大公子若沒什么要緊的事,就別打擾我訓(xùn)練?!?/p>
司遙穿著一身紅黑相間的勁裝,烏黑的長發(fā)高高用發(fā)冠束起,五官帶著英氣,往那一站,恐怕都會讓人誤以為是哪家的俊俏小郎君。
司云渡眉目陰翳,“你少在這和我裝傻,劉放的事,你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前幾日景隆帝禁足了他們,今天是他解禁后第一次來校場。
豈料聽見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噩耗。
他在營中的心腹,成了廢人!
而罪魁禍?zhǔn)妆闶嵌ū睂④姷莫?dú)子——章玉麟!
但司云渡篤定,是司遙教唆的。
畢竟章玉麟一個癡兒,像狗一樣,只聽司遙的話!
兩人的對峙劍拔弩張。
明明司遙個頭比司云渡還要矮上半個頭,但氣勢上,卻與之勢均力敵,隱隱有勝過的意思。
周遭離得近的將士,都不愿觸他們誰的霉頭,當(dāng)即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
兀自,司遙挑眉,淡然道:“這有什么好解釋的?司大公子隨便拉一個人來問,都知是正常比試,你也不是什么新兵,自然曉得練武場上,死傷皆是常態(tài)。”
“再則,是劉放挑釁在先,他即便死,也是死有余辜。”
司遙的話字字都扎在司云渡心上。
他臉色比先前還要難看幾分,拳頭捏的‘咯吱’響。
司遙仿若沒看見似的,又鄭重的補(bǔ)充了一句,“當(dāng)時太子殿下也在場,若你實(shí)在還有疑問,直接去問太子吧!想必太子說的話,你會更信服!”
太子宋瞻是皇后的兒子。
皇后又是裴昭的親姨母。
而司云渡與裴昭交好,這就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
這個啞巴虧,司云渡是吃定了!
看著他那張臭臉,司遙只覺得心情順暢,更唾棄上一世的自己,怎會如此睜眼瞎。
父兄幾人,個個都上不得臺面,她卻反當(dāng)個寶。
真是夠傻的。
司遙輕嗤一聲,不再理會司云渡,繼續(xù)訓(xùn)練起兵來。
她身形清瘦,卻脊背挺直,有戰(zhàn)績可查,誰敢忤逆挑釁她?
那不純純找死嗎?
……
時間飛速,眨眼間,便到了出兵前一日。
景隆帝舉辦了壯行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