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少爺他和定北將軍府的章玉麟在街頭打起來了!”
聞言,蘇氏大驚失色。
顧不上和司遙解釋緣由,說了一句‘先失陪一下’后,便急匆匆離去。
司遙反復默念了一遍章玉麟的名字,忽地想起來,這是定北將軍膝下獨子的名字!
可惜,生來就是個癡兒。
為了他,定北將軍甘愿退下前線,不然這次出征的名頭怎會落在司大將軍身上?
司遙起身,吩咐柳氏道:“姨娘,你且就在這看著桉桉,我一會兒就回來?!?/p>
柳氏鄭重點頭。
她深知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
方才同崔桉說了幾句話,便覺得他年紀雖小,但說話十分有條理,未來必定前途無量。
若能和她兒子年年成為好朋友,身份也算是水漲船高。
司遙跟上蘇氏。
不知怎的,看見她,蘇氏心中的慌亂霎時平息。
街上熙熙攘攘。
看熱鬧的百姓們圍成了一個圈,小廝在前面用身體開路。
“麻煩都讓讓,都讓讓啊……”
等她們走到最前面的時候,兩人已經扭打完一輪了。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鞠是我的,你搶還有理了!”
崔書言衣襟凌亂,袖口被扯掉一大截,露出精瘦的小臂。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半點形象都沒有。
在他對面。
是一個像小山一樣高的同齡男子,渾身肌肉發達,健碩有力,卻雙目赤紅,像是林間野獸發了狂!
眼看兩人又扭打在了一起,蘇氏連忙大喊:“快把他們拉開!”
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是上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
聽到命令的小廝,急忙一左一右的跑上去,試圖想中止這場打斗。
可惜,章玉麟的力氣太大了。
剛碰上就被甩飛了出去,疼的人‘哎喲哎喲’直叫。
這似乎更進一步激怒了他。
崔書言又罵了一句,正是趁著這個間隙,章玉麟猛地沖過去,將他撲倒在地。
“??!”
人群里爆發出一聲尖叫,紛紛退讓兩步,生怕波及到自己。
蘇氏急得都快要哭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司遙找旁邊攤餅的小商販借了根搟面杖。
她用左手掂了掂,而后緩步上前。
“司姑娘——”
蘇氏的聲音剎那堵在了喉間,錯愕的瞪大眼睛。
只見司遙果斷利落的將搟面杖,砸在了章玉麟的后頸上。
那雙掐著崔書言脖子的大手漸漸失力。
昏迷前,章玉麟回頭看見了司遙那張居高臨下、漂亮的冷臉。
‘轟!’
章玉麟的身體轟然倒地。
“咳咳!”崔書言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蘇氏連忙上前,拍打著他的背,看著兒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心疼道:“書言,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崔書言終于是緩過來了。
剛才那一刻,他差點以為要去見太祖母了!
他是撿回來一條小命,跟著章玉麟的小廝卻如臨大敵,嚇得六神無主。
“少爺!您可別嚇奴才啊,您醒醒!”
“你們都還愣著做什么?快回去稟告將軍,少爺出事了!”
“……”
鬼哭狼嚎聲響徹在上空。
趁此,崔書言借著母親的力,拍拍衣袍站了起來,望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章玉麟,憂心問了句:“母親,他不會……死了吧?”
章玉麟可是定北將軍府的獨子。
若真死了,那就麻煩大了!
蘇氏也擰著眉,深呼吸了一口氣,“司姑娘,你莫要自責,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書言,這件事我們御史府擔了……”
司遙慢條斯理的把搟面杖還給了那小商販。
聽見蘇氏擔責的話,悠悠道:“他沒死,只是暈了而已?!?/p>
這點力道,司遙還是能控制得了的。
她不是什么沒腦子的蠻橫人,當然知曉章玉麟的重要性。
可方才情況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蘇氏還是有點不相信,“真的嗎?”
“真的,不信夫人可以自己去探探他的鼻息?!?/p>
司遙剛說完,崔書言就風一樣跑到了章玉麟身體前。
在隨從恐懼的眼神下,伸出手,往他人中處探。
感受到溫熱的呼吸聲,崔書言才大聲說:“母親,還有氣兒!”
這下,蘇氏才是真真正正的放下心來。
她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對著章玉麟的隨從說:“你們回去告訴定北將軍,若要追責,還請直接來御史府上,莫要牽連無辜。”
這話,相當于是把司遙完完整整的摘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蘇氏見兒子還沒向司遙道謝,“你這孩子,還不趕緊謝謝司姑娘?若不是她出手救了你,你今天這條小命可就交代在這里了!”
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章玉麟下的是死手。
一個癡兒,沒有智力,光有一身蠻力,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日后可要叮囑孩子們離其遠點。
并不是每一次都像今天一樣幸運的。
崔書言立刻雙手抱拳,禮貌道謝:“書言謝謝今日司姐姐的救命之恩?!?/p>
崔書言比司遙要小上一歲,還未滿十五。
喊一聲司姐姐,也是親昵的拉近了距離。
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司遙。
幾年前司遙隨父兄驅趕倭寇,大勝而歸時,他站在人群里,遠遠的看了司遙幾眼。
明明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卻能上戰殺敵,這是多么厲害??!
從那時起,崇拜的種子就埋在了崔書言心底。
這些年一直都沒有什么接觸的機會,誰知今天就碰見了!
三人回了府,面對崔桉好奇的追問,也只輕描淡寫的揭了過去。
一直到傍晚離開御史府,定北將軍府也不曾來人。
蘇氏內心很是忐忑不安,依偎在崔仲儒身側,擰著眉,“夫君,你說定北將軍要是去找司姑娘,那可怎么辦?她打暈章玉麟,也是為了救書言。”
下朝那會兒,崔仲儒就聽蘇氏將來龍去脈說明白了。
內心對司遙更是尊敬。
他儒雅的面上堆滿了堅定,攬緊蘇氏的肩膀,寬慰道:“放心,有我在,司姑娘肯定平平安安。”
明天上朝他就去參定北將軍一本!
明知自己兒子是個癡兒,會無端發怒,怎地就放任他獨自出門?
甚至還差點傷人性命!
崔仲儒又道:“明天你親自跑一趟,去給司姑娘送些禮物,不然我真是良心難安?!?/p>
……
與此同時。
司遙下了馬車便發覺將軍府有些不對勁。
不等她找丫鬟問個明白,右邊走來幾個宮里的公公。
為首的那個公公,正是景隆帝的心腹,安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