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辦公室內。
助手小王給周宏偉算了一筆賬,把金立酒廠目前的運作細節全都詳細的列了出來,甚至精細到了員工、水電、運輸等各項成本。
“拋開白酒酒體的成本外,我們可以計算玻璃瓶3毛錢,貼標和噴碼、人工工資成本和水電費、糧食的運輸成本每斤各1毛。”
小王用筆在紙上寫著:“我們全部都按最高價格來算,一瓶金立特曲的成本也就在1.5元左右,甚至有可能會更低。”
“五斤糧按當前市場價格在2元錢上下浮動,以后除非糧食會降價,否則怎么看這家酒廠都是穩賺不虧的。”
“賺糧。”
小王看向周宏偉:“我已經細算過了,他們每瓶白酒大概可以賺2斤糧左右。而糧食又是硬通貨,隨時可以變現,只要他愿意,每瓶白酒至少凈賺8毛錢。”
“關鍵……”
小王繼續道:“周總,他們不缺銷量。”
至此,周宏偉的心中已經是波濤洶涌。
小王原名王漢生,是他花費重金從京都請來的高才生,曾在澳洲留學讀博,主修金融系,副修企業管理和社會關系學,可謂是當今為數不多頂尖人才。
當周宏偉看到王漢生如此表情的時候,心中便已經知道這個金立酒廠的存在已經對他的生意產生一些影響了。
至少在他代理的白酒品類里成為了礙眼的所在。
安北縣的市場就這么大,別人多吃一口,他就少吃一口。
以往都是他周宏偉在別人碗里撈肉吃,今天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碗里的肉被別人夾走一塊,這讓他心里仿佛有一群螞蟻在爬。
關鍵是代理商這名頭聽起來簡單,其實真正操作起來還真沒那么輕松。
淮河大曲是這些年在華東、華中以及華北一代強勢殺出的一匹黑馬,憑借著強大的廣告營銷策略和親民的價格,短短不過三年時間,竟是跟有著“平民皇帝”的二鍋頭在銷售市場打的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當初周宏偉拿下淮河大曲的代理時可沒少下工夫,找關系走后門就花了不少錢,最終以每個月最低拿貨50000瓶的門檻拿下了淮河大曲在安北縣的獨家代理權。
自此以后,只要是在安北縣的范圍以內,所有淮河大曲的銷售大權全都掌握在了周宏偉手里,而整個安北縣只要有人去買淮河大曲這款酒,他周宏偉就有錢賺。
按理來說安北縣總人口近110萬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縣城,按照每個月30天來計算的話,50000瓶白酒的門檻算下來每天不過1600多瓶,滿打滿算還不到280箱。
各個地區和鄉鎮分發下去,每個地方還不到2箱酒。
這點量對于安北縣的消費能力來算,根本不夠看。
加上他之前就代理著五糧液和西風兩大品牌,對白酒的營銷渠道建設以及市場規模早就很了解,所以周宏偉想都沒想就把合同簽了。
事實也如他所想,在他簽約的這一年時間里,淮河大曲每個月的銷量都不低于50000瓶,甚至高峰期會翻了整整一倍。
原本淮河大曲的這樁生意是完全不用管的,可就在這幾天偏偏出了問題,眼看就要月底了,淮河大曲的銷售報表上顯示竟然還不到10000瓶,周宏偉這才注意到這件事,趕緊安排王漢生調查具體情況。
按照和淮河酒業簽訂的代理合約,周宏偉每個月最少要從酒廠拿貨50000瓶,賣不出去的話只能放在倉庫里。
淮河酒業每隔三個月會派人到地方上了解情況,如果市場占有率連續半年達不到20%的話,那么酒廠將取消當地代理商的代理資格和權限。
好巧不巧,下個月正是淮河酒業總部來抽查的時候。
這讓周宏偉心中很是不爽。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以前周宏偉單是憑借淮河大曲這一項生意,每個月輕輕松松至少凈賺十萬元。
而現在,卻眼睜睜的看著每個月十萬白花花的鈔票流進別人的口袋。
他周宏偉自然忍不了。
可就在剛剛,公司的智囊王漢生已經把賬目給他算的明明白白,想要通過同樣的方式去鄉下“以糧換酒”是不太可能了。
金立酒廠再小也是生產方,是廠家。
它可以用一瓶白酒換五斤糧食回來還有得賺,但淮河大曲不行。
周宏偉很明確的知道,自己畢竟是代理商,是做渠道的,主要的運營邏輯是中間商賺個差價而已。
如果他也用一瓶淮河大曲換五斤糧食回來的話,恐怕會虧得褲衩子都不剩。
成本就要六塊錢,每瓶酒他還要倒貼廠家三塊五。
這不是褲襠里拉二胡——瞎扯蛋了嘛!
“小王,趕緊想想辦法。”
周宏偉大手一揮:“你這個從國外回來的高才生,今天算是派上用場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須要讓淮河大曲的銷量上去。需要人,我給你調人。需要錢,我就給你拿錢。放心,比人脈比資金,這個金立酒廠連根毛都算不上。一件事,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讓那個什么金立酒廠消失。”
“什么金立特曲,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不就是小作坊里釀的散簍子裝進瓶子嗎?這也敢自稱是特曲?這也敢拿出來賣錢?”
周宏偉點燃一支煙,靠在椅子上:“我承認那個姓江的小子有點水平,一肚子花花腸子。但我得讓他知道,安北周家也不是吃素的,我不能讓他都能在我碗里扒拉菜了,我還什么動靜都沒有。真要傳出去了,我周宏偉在安北這地界上也不用混了。”
“總而言之,在這件事上你必須要認真對待。”
“那個叫江洋的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然不會讓魏先生都忌憚三分。”
聽到這里,王漢生問道:“周總,如果真要動他們的話,魏先生會不會……”
“放心吧。”
周宏偉道:“上次那件事跟我們扯不到一起。我們是正常的生意競爭,不存在別的性質。再說了,明剛的事情已經翻篇了,誰都不再提了,這是江湖規矩。”
“如果連正常的生意競爭,都還要用上次的事情去威脅魏先生的話,那就有些沒完沒了,不識抬舉了……”
“哼哼。”
周宏偉笑道:“以魏先生的脾氣,恐怕姓江的有苦頭吃了。但是以我的經驗來看,那個江洋不至于蠢到如此。不然,他也不會點到為止。所以讓我說的話,他只不過是在求自保,而并非謀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