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聽江洋如此說了,當下也不再含糊,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確實想拿下金立特曲的代理權,但不僅是安北縣的代理權,而是整個華洲。
門檻的問題沒有正面回應,而是一直跟江洋講故事。
講他如何一步步做到今天,如何的不容易。
江洋一邊聽一邊泡茶,并沒有著急回應。
直到耐心聽完張偉滔滔不絕的演講,仍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江總。”
張偉試探性的問道:“你怎么看這個事兒……”
江洋起身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瞬間灑在辦公桌上。
低頭思索片刻,終于開口道:“張總,關于金立酒廠的銷售問題,我目前還沒有拿出具體的方案出來。”
“準確的說,我還沒有想好如何開展這項工作。”
說話間,江洋重新坐回沙發上:“你也知道,在我接手這家酒廠它是個什么狀況,現在能夠勉強維持基本運轉已經很不錯了。”
張偉沉默,靜靜的等待下文。
江洋繼續道:“安北的市場情況你應該很清楚,各大白酒品牌的影響力已經滲透多年,它們的優勢是不言而喻的,更何況這些品牌的背后還有它們各自的代理商。”
“如果我一旦把金立特曲的代理權給你,那么金立酒廠和各大代理商們就有了利益沖突。”
“會和他們成為真正的對立面。”
江洋看向張偉:“我從您剛才跟我講的那些故事里,除了知道您是一個艱苦奮斗,精神上也是堅忍不拔的生意人外,幾乎看不到我們合作的優勢在哪里。”
“飛鷹商貿目前代理的都是二線乃至三線品牌,而飛鷹的鋪貨點也只占據了安北市場的10%。”
“銷售是一個企業的命脈,是重中之重。在金立酒廠的營銷策略沒有明朗之前,關于代理商的事情就暫時不考慮了。”
江洋給張偉斟茶:“今天早上恐怕讓張總白跑一趟了,抱歉。”
空氣突然變的沉默。
幾秒鐘后,張偉再次開口:“江總,你說的對,飛鷹商貿相比于安北那些大的商貿公司來說,確實沒有任何優勢。我張偉跟那些大人物也完全比不了,論資金,論人脈,論背景,我確實都不如他們。”
“但我比他們有眼光。”
“我敢拿我的全部家當跟你賭,他們敢嗎?”
張偉看向江洋:“我賭你江老板在安北的地界上一定能混出名堂,我賭今后的華洲一定有金立酒廠的一席之地,這就是我張偉的優勢。”
江洋依舊云淡風輕的泡茶。
張偉繼續道:“實不相瞞,你收購金立酒廠的第一天我就關注到你了。”
江洋手里的動作微微停頓,笑著看向張偉。
張偉立刻解釋:“江老板別誤會,我是對每一任收購金立酒廠的老板都會關注,這跟我的習慣有關系。”
“我這個人對那些已經賺到錢的人一點都不感興趣。”
“相反,我關注的往往是那些已經觸底的人或事。”
張偉認真的道:“企業也是一樣。在我看來,金立酒廠并不是一個公司,一個工廠,而是一個故事,一個案例。”
“怎么說?”
江洋突然來了興致,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
張偉坐起身道:“在我們身邊,有很多像是金立酒廠這樣的事件,它的命運已經觸底,迎接它的只有兩種。要么是觸底腐爛,徹底從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要么是觸底反彈,逆流而上,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過失敗了,它就是一個故事。”
“如果成了,它就是一個案例。”
張偉看向江洋:“我喜歡觸底反彈的案例,因為我知道這種案例的背后一定不是偶然,是有某個靈魂人物的出現才會這樣。”
“對于我來說,關注這些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成本,哪怕它最終只是成為了一個故事,對我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但如果它是案例,如果我能從其中總結出一個事件從故事到案例的必要條件,那么我就一定能從中學到東西,甚至找到機會。”
江洋看著言語間興奮的張偉一言不發。
這一刻,他似乎從這個中年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光。
“起初,金立酒廠在我眼里也是眾多事件中的其中一個。”
“我見證了金立酒廠被三個不同的老板收購,漸漸的變成故事,從而再次銷聲匿跡。”
張偉喝了口茶,淡淡的道:“直到你的出現,讓我在它的身上看到了生命。”
江洋把目光收回來,繼續泡茶。
張偉道:“我知道你用白酒下鄉換糧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跟前面幾任老板絕非同類。巧妙布局,不僅化解了李明剛那邊的問題,還在安北縣的圈內打出了名聲。”
“就算我不來找你,接下來也一定會有不少的代理商來跟你談合作。”
“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或許一流,或許二流的老板們。”
張偉看向江洋:“他們會踩破你的門檻跟你談合作。雖然我張偉不是其中最優秀的那一個,但我一定要做最早的那一個。”
江洋撓了撓頭發,靠在沙發背上,還是一言不發。
張偉繼續道:“江老板,說句冒犯的話,我這些天打聽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比如你繼承你父親那個位于南郊的養殖場,比如你從鄉下‘借’來了近五百頭豬,又比如你從劉主任那里做的一筆二十萬元的貸款。”
“不過你不用擔心。”
張偉看向江洋:“這些事我從未跟劉主任提起半分,今后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么多,是想告訴你我的誠意。”
“我來找你合作之前,是對你做了充分的了解的。”
張偉深呼吸:“因為我知道,飛鷹商貿要合作的絕不是金立酒廠,而是你江老板。我張偉想要的合作對象也不是某個公司,同樣是你江老板。”
“我說我敢賭,不是賭金立酒廠。”
“是賭你這個人。”
張偉看著江洋:“我張偉愿意用自己現有的全部身家跟你賭一把。成則成,敗也不懼。因為我張偉愿賭服輸,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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