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陳大督主原來也知道,什么叫親親相隱啊..........劉秉忠聽到陳宴那義正辭嚴的鬼話,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臉上依舊是面不改色,當即應道:“遵命!”
旋即,轉頭朝門外朗聲道:“來人啊!”
那一刻,劉秉忠是真的有點難繃.....
自家的案子,他辦得還少?
也不知道一刀一個老表的是誰.....
“在。”
跟隨前來的京兆府吏員們,快步進門。
“陳故白私通寧家女,構陷明鏡司督主.....”
劉秉忠沒有任何停頓,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先施以宮刑,投入大獄關押一年半,再斬首示眾!”
頓了頓,又掃了眼床榻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繼續道:“寧氏楚窈,杖八十七,關押一年半!”
“遵命。”京兆府官吏們頷首應道。
“劉府尹這判決,還真是有意思.....”裴西樓似笑非笑,心中暗道。
正常判罰,向來皆是擇最重一項,施加刑罰。
結果,這位京兆府尹大人,卻是直接疊加刑罰,最后玩夠了再處死......
主打一個純折磨!
怎么看都像是給自家妹夫的投名狀.....
“爹,爹,救我啊!”
陳故白只覺胯下一涼,看向陳通淵,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焦急呼喊道:“孩兒不想受宮刑成閹人,更不想死啊!”
他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老父親了.....
“爹,女兒的身子骨,別說仗八十七了,連二十都受不住.....”
“求您替女兒想想辦法吧!”
寧楚窈哭得雙眼紅腫,嗚咽著望向寧徵。
仗八十七,足以將她活活打死了.....
一想到那血肉模糊的樣子,還有過程中的痛苦,寧楚窈就滿是恐懼.....
“故白莫怕!”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致地看向陳故白,輕輕按了按手,安撫道:“為兄明鏡司有手法一流的匠人,那割得叫干凈利落,連根切斷,不會有太多痛苦的......”
明鏡司有沒有擅長格嘰的匠人,其實陳大督主真不知道.....
但有擅長亂彈琴的繡衣使者!
保管讓陳故白同志賓至如歸!
陳通淵上前,攔在京兆府的吏員面前,望向陳宴,打起了感情牌:“陳...阿宴,故白是你弟弟,親弟弟啊!”
“你就不能高抬貴手,饒恕他這一次嗎?”
那個親字,咬字極重。
好似在刻意凸顯什么.....
“魏國公,本督知你愛子心切.....”陳宴見狀,語重心長道。
頓了頓,話鋒一轉,又繼續道:“可你的寶貝兒子,犯得是國法,本督剛才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儼然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陳宴,你這次想要什么?”
陳通淵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開口道:“就直接說吧,別拐彎抹角了.....”
經過此前那么多事,陳通淵對如今的脾氣秉性,早已門清了,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為常。
他就是要敲詐!
大不了花錢消災得了!
“魏國公,聽你這意思,是要當眾賄賂本督?”
可陳宴這一次的反應,卻是出乎了意料,先是一詫,旋即將聲調提高,振振有詞道:“將本督當成什么人了!”
“本督兩袖清風,光明磊落,豈能收受你的賄賂,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說著,同時抬起手來,徑直指向陳通淵。
一副質問的姿態。
好似對這種行徑,極為的憤怒般。
“魏國公,你今日此舉,裴某會向御史臺參你一本的!”
裴西樓接過話茬,適時補刀道。
盡管不知妹夫究竟想達成怎樣的目的,但作為舅哥,那是一定要幫幫場子的......
“你....你們.....!”
陳通淵看著這一幕,著實是氣笑了。
怎么好意思說得出來的?
你陳宴收得還少?
兩袖清風?光明磊落?
真是恬不知恥!
還有一個幫腔作勢的.....
紅葉用手肘,頂了頂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朱異,用唇語無聲問道:“他怎么一點都不臉紅?”
“咱家少爺臉皮厚唄!”朱異聳聳肩,用唇語無聲回道。
對少爺的這些操作,他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魏國公,你乃朝廷重臣,當大義滅親,為世人做出表率才對!”
陳宴昂首,看向陳通淵,大義凜然地朗聲道。
頓了頓,又苦口婆心地勸道:“反正死這么一個兒子,不還有的是兒子嘛.......”
說得那叫一個風輕云淡。
“別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話......”
“真就沒有一點,可以轉圜的余地?”
陳通淵聽不下去了,什么叫死一個,不還有的是嗎?
吃的是燈草灰,放的是輕巧屁。
合著殺得不是你的嫡子,你不心疼是吧?
“你要保下陳故白的性命呢,其實也不是不行.....”
陳宴雙手背于身后,似笑非笑,玩味道。
“別賣關子,你到底想怎么樣,就直說吧!”陳通淵就知道這孽障是要開價的,之所以前面扯那些屁話,不過是為了坐地起價,催促道。
“故白是本督的弟弟,本督可以不跟他計較.....”
陳宴掃了眼床榻上顫抖的陳故白,笑道。
頓了頓,話鋒一轉,又繼續道:“但私通女子,乃是重罪!”
“除非,他將她娶了......”
說著,抬起手來,徑直指向了角落里的那個女人。
“讓陳故白娶我?”
“嫁入魏國公府也不錯.....”
被指到的寧楚窈聞言,露出一抹竊喜之色,心中暗自盤算道。
無論是嫁給陳大郎,還是陳三郎,都是她高攀了.....
免于杖責,還能高嫁國公府,怎么看都是賺的!
“父親,我不想娶寧楚窈.....”
陳故白余光瞥了眼興奮的寧楚窈,沉聲道。
除了容貌身段尚可外,這女人的家世門第都配不上自己....
他陳故白要娶也得娶六姓女為妻啊!
“啪!”
只是話還未說完,陳通淵的巴掌就先到了,罵道:“拎不清輕重的東西,現在哪兒有你選擇的地步?”
還挑三揀四?
不娶就是個死,還是先成閹人,再處以極刑.....
頓了頓,轉頭看向被天降餡餅,砸的有些發暈的寧徵,問道:“寧大人,可愿同意這樁婚事?”
“同意同意!”
寧徵兩眼放光,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滿口答應。
以寧氏在長安的地位,想與魏國公府結親,那無異于癡人說夢,哪怕是嫁女為妾,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現在這天賜的機會,又怎能不抓住呢?
“哈哈哈哈!”
“那就早些訂下婚期吧....”
陳宴開懷大笑,朝陳故白抱拳,拱了拱手,“為兄就恭賀三弟覓得佳婦了!”
“你!”陳故白雙目怒視,咬牙切齒。
殺人還要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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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返回督主府途中。
陳宴欣賞著那輪圓月,吩咐道:“朱異,將陳故白所為之事,讓游顯一五一十散布出去!”
“再去新都侯府,遞上我明日的拜帖!”
朱異一怔,疑惑道:“少爺,你這大婚在即,還要去拜訪新都侯?”
這新都侯不是別人,正是此前隨陳宴涇州剿匪的王雄之父,老爺子麾下十二大將軍之一,王錚。
“你猜錯少爺我為何要對陳故白,將計就計,還特地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馬?”陳宴似笑非笑,反問道。
真以為陳某人是心慈手軟,兄弟情深?
紅葉眨了眨眼,開口道:“少爺這一切是做給柱國舊部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