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錘目光顫動了一下,閃過一絲茫然:“我活了很久嗎?”
金泉回頭看了眼巖壁上的壁畫,壁畫之上,原本錘擊一只猛虎的畫面變了。
變成了鐘錘手持一把長刀,將一顆巨蛋一分為二。
“你活到了最后。”
金泉笑著回道。
“最后?”鐘錘晃了下腦袋,似乎還是缺少了一些記憶。
金泉上前走到那香爐旁,看著里面燃燒而盡的香灰:
“能告訴我,你那根金色的香代表什么嗎?”
鐘錘同樣抬頭看著壁畫,看著壁畫上那張淡然隨意的臉他不由有些感慨:
“我當年殺這天魔可是費了相當大的勁,看你的神情似乎十分簡單。”
隨后他才看向金泉解釋道:
“燃香無非便是兩種意義,祭祀以及通神。”
“祭祀緬懷先人壯舉,通神祈求后人如愿。”
他抖了抖衣袖,雙手露了出來,卻見鐘錘的雙手已然變成了虎爪。
“通神可是要耗費很多靈魂的,我都維持不住人形了。”
金泉眉頭一皺,也難怪楊千只是給了他一把香灰,看來他幾乎快到成為游魂的邊緣了。
祭祀應該是真人上墳,而通神則是借身入夢。
他搖頭道:
“這個次元倒是挺有意思,只是有些謎語猜來猜去確實在浪費時間。”
“我不想猜了。”
鐘錘看著金泉,不明白他說這番話的意思。
就見金泉笑著開口道:
“說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靈魂晶石,可以把你的靈魂完全恢復完整?”
“我想,這樣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這次元麻煩之處來源于消息的不透明,給金泉有點有勁無處使的感覺。
所以只要一個完整向導,告訴他到底要怎么做,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鐘錘有些錯愕,揉了下手中的虎爪:
“我死的很少,應當是整個宗門靈魂消耗最少的了。”
“但像你所說的那樣,我似乎活了很久。”
“你想用靈石來讓我恢復記憶,很有可能是個無底洞。”
金泉卻搖頭無所謂:
“對我來說,我現在去找其他的壁畫,無厘頭的一點點找才是浪費時間的無底洞。”
說著他手一揮,大片的靈石潑灑而下,足有數百萬之巨:
“請慢用。”
鐘錘喉結猛然鼓動了一下,眼前小山似的方塊體讓他身軀都微微顫抖起來。
“你和你們宗主待的最久了,或許只有你明白他最后到底想做什么。”
“等你恢復了記憶告訴我,我幫他圓了這個夢。”
隨后就見金泉側頭看了一眼重新變成狐貍人樣的吳迪。
只是此時的吳迪顯然有些茫然,一會閉目,一會提氣,一會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變化。
而反觀曼靈卻一如既往,蹲在地上捋地磚縫完全不理會場中的事情。
鐘錘盡管十分驚訝金泉的手筆,也沒問緣由,同樣沒有拒絕。
直接盤膝在這靈石堆旁,身上閃過一絲奇異的波動。
下一刻就見大量的靈石開始化作飛灰,一縷縷幽光鉆入鐘錘的眉心。
金泉站在一側靜靜看著鐘錘,就見鐘錘的那雙虎毛爪子快速褪去,逐漸變成人類的手掌。
時間緩緩過去,地面上如小山般的靈石極速消失。
就看著鐘錘原本平靜的眉頭逐漸皺起,之后滿臉悲戚,渾身都有些顫抖。
恍惚間,鐘錘驚嚇睜眼,快速看了眼后背,可后背卻空無一物。
這才回過頭來和金泉對視,雙目通紅,滿是濕潤的瑩光。
他嘴唇顫了顫,聲音極為沙啞的開口:
“我,活了好久啊......”
金泉沉默,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等候著。
鐘錘扭頭看了眼吳迪,眸光顫動。
吳迪被他看得脊背發涼,微微后退一步:
“師,師兄,怎么了?”
他震驚于剛剛金泉竟然有如此多的靈石,可看到之前不假顏色的師兄突然這種眼神,反而讓他有些悚然。
鐘錘只是嘆氣的搖了搖頭,這才看著金泉:
“我有猜過他想做什么,只是這一切太過天方夜談了。”
金泉聞言卻是不以為意:
“人類總是善于創造奇跡。”
鐘錘也是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么,我能從你身上看到一些和他一樣的影子。”
“或許你們是一類人。”
他抬起頭看著金泉的眼睛:
“你是聰明人,你或許也猜到了一些對么?”
金泉用腳踢了踢腳下的石板:
“夢這個字,單獨而言沒有意義,只有現實存在,夢才成立。”
“這里是現實。”
說著他回頭看向壁畫:
“那里是夢。”
鐘錘撐著地板緩緩站了起來,同樣看著那幅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壁畫:
“看這夢改了,從噩夢改成了美夢。”
金泉抱拳在胸笑著道:
“所以說說吧,要怎么樣能讓我也見識一下那份天方夜譚。”
鐘錘目露凝重:
“他向來不喜歡吐露心聲。”
“我們這些弟子沒有直接消失,是因為靈魂還存在,我無法理解這個緣由。”
“但依據我煉器多年的見識而言,他手上或許有一件關于靈魂的至寶,才能造就我們的不朽長存。”
金泉眼皮一跳,瞬間便想到吳敵從雜役院撿到的那塊石頭,一個可以吸收靈魂的奇特石頭。
“我曾經給他煉制過一樣我此生煉器技藝的最強至寶。”
“以大衍幻龍為基,幾乎包含了整個世界最絕頂的輔材,打造了這樣一個最為強大的詛咒至寶。”
“它叫輪回棺。”
“他和我說,他要用它斬蜃魔。”
“呵。”
鐘錘突然笑了一聲。
“現在才明白,這家伙壓根就沒用來斬殺蜃魔,而是用在了我們身上。”
“我們死不絕,死了又會蘇醒,重新開始輪回著枯燥的職位、歲月。”
說著他面頰抽動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齒:
“光輪回我們也就罷了,竟然連那些天魔也一塊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