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臉雖被面紗遮擋大半。

卻能從那雙宛若明珠般的眸子中，探尋出此女面容絕非平常。

“一寸秋波，千甄明珠覺未多。”

得見那雙明眸時，白辰腦中就不受控制般地出現此句詩詞。

他喃喃低語的聲音伴著微風傳入寧國公主耳中。

“這句詞！”她詫異地瞪大雙眼，抬手微微遮擋住，因驚訝而張開的櫻唇。

“冒犯了！只是在看姑娘這雙眼睛時，腦海中便不受控制地出現這句詞。”

白辰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唐突了姑娘。

卻不知在多年后，寧國公主總是會不受控制的，想到初見這日。

“倒不算冒犯。”

“這詞是極好的，可為何只有一句？”

寧國公主在心里念叨著這句詞的意思。

姑娘的眼睛，是比千珍珠還要珍貴、迷人。

這家伙……才剛剛見面，便如此……浪蕩。

卻不知他對別的姑娘，是否也會用詩詞來描述。

是否一見面便會說出如此美的詩詞。

在不知不覺間，寧國公主的心中驚起了霸占的心思。

這樣的詩詞就應該獨配自己。

“此次畢竟是剛剛見姑娘時有感而發，還未取名字。”

“至于……全部內容的話，且由我思索片刻。”

見對方感興趣，白辰也不藏拙。

雙袖一抖，將雙手扶予身后裝模作樣地走了幾步，踱步到花樹之下。

在心中暗自喊一句，都起來，我要裝逼了！

隨后便緩緩開口。

“紅窗碧玉新名舊，猶綰雙螺。”

當他側頭時似在思索，又似乎是在透過這嬌艷的花，來回憶姑娘的眉眼。

“一寸秋波，千甄明珠覺未多。”

恰逢此時，有一對翠鳥在空中追逐著落，在白辰面前的樹枝上。

他們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友。

從口中發出歡快的歌聲。

他眼中含笑將手指向那對翠鳥：“小來竹馬同游客，慣聽清歌，今日蹉跎……”

嘶……

就在白辰沉吟之際，寧國公主不由自主地捏緊手中的帕子。

似乎臉色思索下一句應如何應對。

如此好的詩詞若不能用極好的下句來承接，實在浪費。

可苦思冥想，寧國公主都想不到好的承接方式。

直到白辰走到他的面前，用手輕輕擦過寧國公主眉尾。

剎那間。

寧國公主的雙眸里就只剩下白辰。

他鼻尖聞到的氣息是白辰身上傳來的墨香氣。

耳邊是白辰的低聲輕喃：“惱亂工夫暈翠蛾。”

這句話指的是女子為了梳妝畫眉，花費了不少功夫。

卻又因心事重重而心煩意亂，似有難以言說的煩惱。

寧國公主猛地驚醒。

連退了好幾步，面頰緋紅，抬手捂住剛剛被擦拭的眉尾。

“失禮了！”說完這句話之后，竟提起裙擺朝著廂房跑去。

白辰抬頭看向自己指尖那一抹黑色。

輕笑一聲后，便朝著女官拱了拱手，隨后坐在石凳上靜靜等待。

從寧國公主未畫好的眉尾，就能看出，她在面見自己之前是有很多煩心事，或者說因此而感到糾結。

白辰可以斷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非要和女子拉上關系的話。

首當其沖的便是朱元璋的女兒寧國公主。

其次便是胡惟庸即將過生日的女兒。

后者是今早才與自己有交集。

而前者應該一早就能夠聽到要為她招駙馬的消息。

再加上昨日來時，對方便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關懷。

放到這個時代的女人身上，著實有些大膽。

再看那位婦人。

內容雖然蒼老，但一舉一動皆有規章制度。

說話時也是文質彬彬，不像粗俗女人。

在明朝時期，公主身邊常會配備多種伺候的人。

乳母，主要是照顧公主幼年時期的生活起居。

宮女，承擔著日常的打掃服飾、整理飲食、照料等諸多事情，還得聽從公主的使喚。

太監，主要負責采購物品、傳達消息、包括護衛和管理的職責。

女官，則是負責教導公主宮廷禮儀、文化知識，協助民主管理、輔助事務，處理一些比較重要的，其中招駙馬也在她的管轄之內。

若面前這位姑娘真是寧國公主的話。

那位老婦人必定是她身邊的女官。

只是公主出行為何沒有侍衛？

在胡思亂想之間。

重新梳妝完畢的寧國公主款款而來。

“真是失禮了，竟讓公子你，看到不雅的一面。”寧國公主有些窘迫地說道。

“這又何妨，若不是剛剛……”說到這里白辰，話語微微一頓，其中隱喻公主應該能猜到，片刻后才繼續開口：“我又怎能續上，最后一句點睛之筆。”

話題回歸到詩詞上。

寧國公主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關注。

“早就聽聞公子文采斐然，今日一見，果然不俗。”

“公子既有如此才華，為何不愿入朝為官？”

寧國公主說完這句話之后才察覺言辭有失。

立即補充道：“是這樣的，我家中有親戚在宮廷之中，偶然聽到他提起，再加上聽說有長老，給公子留了一句話，我便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讓我家親戚贊不絕口，又恨你不愿為官，還能讓長老刮目相看。”

這位公主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什么叫作言多必失。

好在白辰也并未戳破，留下這一層朦朦朧朧的好感。

“我志不在此。”

“官場詭譎云涌，我一無背景，二無靠山，只求未來順暢無虞，便無其他貪念了。”

白辰認認真真地回答。

他只當作是寧國公主的考驗，若能在此將對方的印象拉滿。

或許他是朱元璋就能讓自己成為駙馬。

“那真的可惜了，像你這樣的人若能為官，必定是令人敬仰的好官。”

那日在朝堂上白辰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早就已經傳入公主耳中。

就算她平時不聞不問。

女官也會將未來可能成為駙馬的人品，所做之事一一和公主敘述。

今日白辰和寧國公主聊得很開心。

直到繁星點點白辰才露出恍然之色，連忙起身：“天色不早，我便不再逗留，若有緣的話，咱們改日再見吧。”

說完這句話之后，白辰便轉身離開，絲毫沒有猶豫。

大門被緩緩關上。

公主的眉宇間也露出疲憊之色：“我覺得他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