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瀾終于明白拓跋子衿為何整日窩在小桃園不出門——原來外界早已傳遍蕭逸塵登基尋后的消息。今日趁他外出,她才得以出門一趟,卻不想竟撞破這么多驚天秘密。
回程途中,街角一抹紫金色身影格外醒目。只見拓跋子衿身著華貴紫金袍,身旁跟著心腹護衛巴特,身后侍從如云,浩浩蕩蕩的隊伍盡顯威嚴。看來他已與舊部取得聯系,如今回不回去赤瀾,全憑他心意了。
晚上蘇清瀾回到小桃園,今日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蘇清瀾在慢慢消化。
"咿呀~"木門忽被推開。某位白天還氣場全開的煞神,此刻又套著粗布裙裾,頂著寡婦簪,沒事人似的抱起小離歌逗弄。
燭光下,他戳得娃娃咯咯笑,仿佛白日那支紫金袍隊伍只是幻覺。
蘇清瀾不想裝做傻子,于是問道:“拓跋子衿,你做女人上癮么?你準備什么時候離開?!?/p>
蘇清瀾話畢,屋內就是一陣靜默。
半晌拓跋子衿道:“你跟我走么?”
蘇清瀾搖搖頭。
拓跋子衿有些惱怒,“你莫不是要回去找你的蕭郎,他現在可是大周的皇帝,不管是現在還是日后,身邊的美女數不勝數,就你這狗脾氣,你在他身邊能活幾時?”
蘇清瀾也不生氣,“我誰也不跟,我就在這,過我的清閑日子,有離歌在,生活也不至于無趣!”
拓跋子衿道:“原來我這么久的付出,你到是一點都不稀罕,情愿在這窮山惡水里生活,也不愿意跟我回赤瀾。”
第二日清晨,蘇清瀾醒來時身側已空,只余一縷冷香。她懶懶支著下巴想,拓跋子衿應該是回赤瀾了吧。
敲門聲響起,蘇清瀾以為是隔壁守寡的小娘子來找拓跋子衿一起去繡坊。
門閂一拉,卻對上一雙熟悉的鳳眸,正是昨日百姓議論的"篡位新君"蕭逸塵,竟一襲白衣立于階前!
"清瀾......"那人嗓音沙啞,袖中手指微微發顫。
未等蘇清瀾回神,身后突然襲來一陣香風。拓跋子衿紅裙翻飛,染著丹蔻的玉指"啪"地抵在門框上,生生將蕭逸塵逼退半步。
"喲,這是誰啊?走錯了門?"他笑得艷若桃李,眼底卻凝著冰碴。
蕭逸塵劍眉驟蹙:"我來接我妻子。"
"喲~"拓跋子衿突然旋身,軟若無骨地偎進蘇清瀾懷里,絳唇貼著她耳垂呵氣:"相公聽聽,有人青天白日的就來搶別人媳婦呢!"
蘇清瀾無語。
那邊拓跋子衿抬腿就要把蕭逸塵踹出門去。蘇清瀾慌忙拽住她廣袖:"瘋什么!活像市井潑婦!"
"潑婦?"拓跋子衿冷笑,"本宮便是潑婦,也是你家的...潑婦,你休想拋棄我!"
蘇清瀾終究離開了。她本是大周子民,回歸故土不過是宿命使然。
對拓跋子衿而言,她如一場黃粱夢醒——夢中旖旎,醒后徒余枕畔涼。臨行前那封書信,字句皆是“安康順遂”的客套話。她原想寫下千言萬語,最終卻沉默。亂世相逢,本就是錯軌的流星,各自湮滅于命途才是常態。
回到大周的蘇清瀾與蕭逸塵朝夕相伴,眼中再容不下他人。三公主何等通透,見二人情堅似鐵,便斷了執念。蕭逸塵以“暴病而亡”為由,暗中還她自由身。而小離歌從此被視如己出,以公主之禮嬌養。這孩子的笑聲,終成了他們新生活的第一縷晨光。
拓跋子衿這輩子做過最荒唐的事,莫過于男扮女裝,只為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他住在小桃園,看似與世隔絕,實則早已暗中聯絡部下——赤瀾還有堆積如山的要務等他決斷??伤麉s遲遲不愿離開,只因舍不得蘇清瀾。這段日子,像是從命運手里偷來的,每一刻都珍貴得讓他不敢輕易放手。
于是,他白天去三不管地帶處理公務,那里離赤瀾很近,入夜便匆匆趕回小桃園,繼續與蘇清瀾扮演一對假鳳虛凰。
拓跋子衿自己也說不清對蘇清瀾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他忍不住把她放在第一位,想了解她的一切——她喜歡什么、討厭什么,甚至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明知她厭惡自己,他卻仍不可救藥地淪陷。
直到有一天,這場虛假的戲碼再也演不下去,直到蘇清瀾跟著蕭逸塵離開,回到她本該屬于的世界。
拓跋子衿卻仍抱著一絲可笑的幻想——若她某天受了委屈,若她不再愛蕭逸塵,會不會回頭找他?
所以,他始終小心翼翼地護著手腕上的銀鐲,那是他們相認的信物,也是他僅剩的、自欺欺人的念想。
宇文硯清站在汴京的街頭,望著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時竟恍惚如夢。
他早已聽聞陛下尋回了蘇清瀾,卻始終不敢信——原以為此生再無緣相見。
未曾言明的心意
他從未將她視作妹妹,過去不曾,如今更不可能。
可他也比誰都清楚,蘇清瀾心里裝著的,始終是蕭逸塵。偶爾,他也會癡癡地想:若當年是自己先遇見她,結局會不會不同?
但世間從無“如果”。
成全的溫柔
既然命運已定,他便選擇沉默地愛著。
看她笑靨如花,看她兒女繞膝,看她一生平安喜樂——于他而言,已是此生最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