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瀾強壓下翻涌的怒意,指尖在袖中攥緊銀票,面上卻浮起三分淺笑:"賈大人,這牢房陰濕,家姐體弱,可否行個方便……單獨安排一間?銀錢不是問題。"
賈世銘聞言,三角眼一瞇,故作無奈地攤手:"哎呀蘇小姐,您瞧瞧這大牢——"
他燈籠桿胡亂指向黑壓壓的牢房,"連老鼠都得擠著睡,哪還有空處?"
蘇清瀾眼底寒光一閃而逝。她不再多言,轉身握住蘇玉娘冰涼的手:"阿姐且忍耐兩日。"指尖在她掌心重重一按,"我蘇清瀾發誓,定不會讓你在此久留。"
回府路上,夜風卷著枯葉撲打轎簾。
一踏入院門,蘇清瀾便厲聲喚道:"青鸞!"
檐下陰影里倏地閃出個勁裝少女,單膝點地。
"去盯著賈世銘。"蘇清瀾面色陰沉,"我要知道他每日見了誰,喝了哪家的茶——"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尤其是,背后藏著哪尊大佛!"
這兩日大雪淅淅索索,不停的下。
夜色如墨,蕭逸塵踏著露水翻進蘇家后院,衣袍還帶著雪花。
他指尖剛觸到窗欞,里頭便傳來蘇清瀾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燭光下,她面前攤著轉運司的刑律文書。
蕭逸塵溫聲道:"瀾香閣的稅案我已派人去查,三日內必還蘇玉娘清白。”
"來不及了!"蘇清瀾蹙眉,"現在哪還是什么偷稅漏稅的事?即便認了這罪名,大不了挨頓板子賠些銀子——"
她突然哽住,"可阿姐在那種地方多待一刻都是危險!"
蕭逸塵眸色驟冷:"賈世銘不是說牢房不夠?那我們就以'監舍修繕'為由把所有囚犯都轉去——"
第二日清晨,蘇清瀾剛梳洗完畢,便見青鸞快步進來,遞上一封蓋著大理寺朱印的文書。
"小姐,轉運司方才來人傳話,說阿姐已被轉押至大理寺屬下的女監,就在城郊十里處。"
蘇清瀾急急展開文書細看——上面清楚寫著:因轉運司監舍不足,經大理寺復核,將蘇玉娘暫押至"清平獄"。
青鸞低聲道:"奴婢打聽過了,這處女監專關犯事的官眷,有嬤嬤單獨看管,比那腌臜地方強上百倍。"
蘇清瀾懸著的心略略放下。
既然阿姐無虞,她就可以把幕后之人揪出來!
"小姐!"青鸞撞開書房門時,蘇清瀾正在謄寫訴狀。
"玉娘...出事了。"青鸞有些難以啟齒,"性命無礙,但...在獄中遭了...些手段,已經沒了清白。"
蘇清瀾覺得眼前要黑,趕緊扶著書案緩了緩。然后拿了馬鞭就沖出門去,連斗篷都未及披。
清平獄青灰色的高墻外,佩刀獄卒來回巡視,內院更有粗壯嬤嬤把守,鐵鏈鑰匙叮當響。
這般森嚴,任誰都要贊一句"規矩嚴整"。
可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蘇清瀾踹開牢門時,蘇玉娘蜷在霉爛草堆里,中衣領口撕裂處露出道道紅痕。
她伸手去碰,阿姐卻突然尖叫著往后縮,干裂的嘴唇哆嗦著,只反復搖頭。
"誰干的?!"蘇清瀾冷眼瞧著跟進來的嬤嬤,那目光帶著撕裂感,“誰,干,的......”
老嬤嬤被她渾身散發的戾氣嚇得退了兩步,心道,明明是閣小姑娘,看著卻如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
哆嗦著說道:“是前些日子關押進來的幾個女囚犯,后半夜的時候,我們是每兩個時辰巡一次,就是那個空蕩......”
詢問之下,那幾名女囚原是青樓的老鴇,因命案入獄,平日表現老實無前科,卻對昨日剛入獄的蘇玉娘用了調教妓子的手段。
按行規,姑娘們進了樓,頭一夜總要被破身,可若是讓手下的打手破身占了先,便賣不上高價。
所以這些老鴇便親自上陣,用最下流的手段折辱那些姑娘——手指、器物,甚至更不堪的玩意兒,硬生生捅進去,叫她們疼得哭嚎求饒,卻又不敢聲張。
這般折磨,既毀了姑娘的清白,又讓她們從此畏怯,往后只能乖乖聽話,任人擺布。
可蘇玉娘不是妓子!更不該受這等糟踐!
那幾個老鴇卻不管不顧,扒了她的衣裳,按著她的手腳,用最骯臟的法子破了她的身子。
蘇清瀾眼中寒光如刀,厲聲道:“帶我去見那幾個賤人!”
嬤嬤嚇得腿軟,哆嗦著領路,可到了牢房,卻見更駭人的一幕——那三個女囚,一炷香前還活蹦亂跳,此刻卻七竅流血,面目猙獰地死在地上!分
明是劇毒所致,可她們自凌辱蘇玉娘后便被單獨關押,別說是飯了,連口水都沒有,是怎么中的毒?
蘇清瀾站在清平獄陰冷的石階上,夜風裹著寒氣撲面而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張精心編織的網中央。
從他們準備了以假亂真的假賬本,把蘇玉娘抓入轉運司,又讓自己看見蘇玉娘的處境,迫使自己不得不把蘇玉娘安排在另一個監獄,而這幾個老鴇就在這等著她來入網!
對方就像個老練的漁夫,算準了她每一步的掙扎。
甚至連那幾個暴斃的鴇母,都是計劃好的棄子!
蘇清瀾突然冷笑出聲。
好一招"請君入甕"!
不要蘇玉娘的命,卻要她生不如死,活著體會這樣的痛苦!該死啊!真該死!
既然對方布下天羅地網......
那便看看最后,到底是誰網住了誰!
盡管蘇玉娘仍身負罪名,但此次事件的發生與監獄的管理疏漏有關,因此在蘇清瀾的極力主張下,最終將蘇玉娘接回家中照料。
玉蕭閣內,鎏金熏爐吐納著甜膩的龍涎香霧。
忽蘭公主斜倚在織錦軟榻上,指尖纏繞著那根嵌滿紅寶石的銀鞭。
鞭梢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隨即"啪"地落在身旁小倌的肩頭,留下一道淺粉色的印記。
"嗯..."公主慵懶地瞇起眼睛,欣賞著少年因疼痛而微微顫抖的模樣。
她突然用鞭柄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你,過來伺候本宮。"
聲音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那名小倌戰戰兢兢地膝行上前,她微閉雙眸,一臉饜足的享受著身邊小倌的伺候,她嚶嚀一聲,似乎很是舒爽。
待享受夠了,她才懶懶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小倌們躬身退出后,燭影忽然一晃,暗衛首領已無聲無息地跪在了三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