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領導的臉頓時就難看起來。

開什么玩笑，國家的外匯就那么一丁點，如果是一萬美元，自己或許還能想辦法幫忙籌集，這一百萬美元……自己敢去要，東方銀行的行長敢用笤帚把自己給打出來！

看到他猶豫，秦亮的語氣焦急起來：“馬領導，您可是首都來的大領導啊，這種事對您來說，應該不算什么吧？您剛剛還說，您在首都認識不少領導，今天幸虧您來了……”

幸虧啥幸虧，早知道還要花錢，我就不來了！馬領導一時間很是后悔。

此時，羅主任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走過來，小聲開口：“馬領導，您剛剛說，咱們全國人民一家親，全國工業發展一盤棋，您可是識大體顧大局的……”

此時，幾個外國人的目光也望了過來，顯然也看出來了，馬領導是在場最大的領導，所以，這趟出差能要多少外快，就得指望他了！

斯凱里笑了笑，然后走向門口這邊。

不行，絕對不能和外國人接上話，否則自己作為在場級別最高的領導，就必須得把這件事攬在身上了！

一百萬美元又搞不到，計算機就安裝不起來，到時候黑鍋就得自己背……

想到這里，馬領導是當機立斷：“老羅，你們忙，我就先走了！”

走了？

“別啊，馬領導，你們不是要計算機嘛……”

“不要了，咱們不要了！”

馬領導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還要去視察其他單位，這就走了，老羅，以后到首都了去找我啊！”

好，終于給嚇走了！

羅主任松了一口氣，這馬領導很看重面子，這次既然放棄了，以后應該也不會再開口要了。

三臺計算機，都落咱們手里了，只是……這一萬美元的安裝費用怎么解決？

此時，看著馬領導扭頭就走，斯凱里的臉色陰沉下來：“這三臺機器，價格不菲，你們接受了機器的捐贈，難道連一萬美元的安裝費用都不想支付嗎？這就是你們東方的態度？”

不給錢，那己方是絕對不會動手安裝的！

“不是我們不想支付，而是根本就不值這個價！”

斯凱里看向說話的小伙子，臉色更黑了，什么叫做不值這個價？你們東方人，懂不懂我們IBM公司是多么的強大！

秦亮白了他一眼：“ 1934年，IBM公司為首都協和醫院安裝了第一臺商用處理機，這也標志著你們IBM公司正式進入東方，前些年，由于種種原因，我們沒有過合作，今天你們站在這里，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斯凱里頓時一愣。

秦亮滔滔不絕：“這意味著你們IBM重返我們東方市場！我們的國門已經打開，我們需要大量的計算機，這是一個空白的市場！國外那么多計算機廠商，你們是第一個！你們就給我們東方留下這種第一印象？”

斯凱里臉色一變。

沒錯，東方的大門打開了，IBM對東方市場是有期待的！這可是一片尚未開發的處女地，誰先占領這里，誰就能吃得滿嘴流油！

“按照你們的理論，顧客就是上帝，你們面對上帝，還這么高高在上的嗎？”

斯凱里臉上表情來回變化了幾次，最終擠出了一個笑容：“沒錯，您說的對，我為我剛剛的態度而道歉。”

高高在上的外國人，居然道歉了！眾人都是一陣感慨，秦亮太厲害了，不管是學問、創意、還是和外國人打交道！

“不過，我道歉的只是我的態度，這個安裝費，還是必須得支付的，這是我們公司的規定。”

斯凱里說完，再次抬起頭來，看向秦亮。

這次，我們態度好一些，但是這安裝費，還是必須要的！

秦亮笑了笑：“既然你們獅子大開口，那我們就自己裝配好了！”

斯凱里又是一愣，啥？你們東方人自己裝配？你們又不懂我們的計算機，弄壞了怎么辦？

“這位先生，您大概不知道，我們的System/370是IBM公司最現代化的計算機，它……”

“你們IBM公司在六十年代中期開發出來了System/360計算機，它有著跨時代的意義，它的技術創新和影響決定了之后幾十年的計算機發展，屬于美國最偉大的三大成就之一。而System/370則可以看作是它的升級產品……”

斯凱里臉上滿是驕傲，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了，這款計算機的確是跨時代的，當時的負責人布魯克斯甚至還拿到了圖靈獎……等等，等等，這家伙如此夸IBM公司，別有目的！

“這位先生，感謝您對我們產品的贊揚，但是，安裝費還是必須的。如果您自己安裝，一旦弄壞了零件，那維修和更換的費用，也得你們來支付！”

“沒那么容易壞的，計算機又不嬌貴，你們送過來的什么型號？要是155和165，那就是一個主機柜，里面28塊電路板，插上就行，如果是158和168，使用了多處理器技術，電路板最多可以增加到36塊，如果是最新的XA型號，增加了擴展存儲器，再多一塊電路板，按照我們的協議，應該給我們送最新款的吧？”

斯凱里睜大了眼睛，什么？你居然這么清楚？

秦亮一邊說，一邊穿好鞋套，走進機房。

現在，開盲盒的時間到了！

System/370大型計算機有一系列型號，各種型號的運算能力天差地別，這三臺免費贈送的計算機，究竟是什么配置的？

看著紙箱上面寫著System/370-VA，他的心中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是所有370中運算最快的型號！

刺拉拉……秦亮開始拆箱子了！

這一刻，劉教授按住了秦亮的手：“秦亮，你……真的有把握？”

“老劉，讓秦亮試試！要是出了意外，責任都算我身上！”羅主任開口。

反正也弄不到一萬美元，還不如讓秦亮試試呢，萬一搞成了呢？剛剛那一番對話，說明秦亮對這種計算機很熟悉啊！

刺拉拉的聲音繼續，秦亮已經拆開了第一個箱子，看了看四周，然后把手在鋼窗上碰了幾下，這才去拆里面的包裝。

內行還是外行，一個小動作就能看出來，秦亮這是在消除靜電！

此時，斯凱里已經大致推測出來了：這一萬美元，搞不好還真賺不上了，眼前這家伙是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