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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在醫院時蘇雅婷做的夢太過逼真。
夢里“她”毫不留情的斥責和咒罵,江南的屈辱和淚水,以及那輛突然沖過來的轎車。
只要一閉上眼,蘇雅婷就能夢到這些場景,攪得她不得安生。
雖然接受的唯物主義教育告訴蘇雅婷,那一切不過是夢境,而且夢境總是跟現實相反,根本不用糾結。
但她還是有些害怕,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夢境成真了,她真的那樣狠心對待小六,那是不是意味著那場車禍遲早會發生……
只要想到這里,蘇雅婷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那可是她視若親弟的小六,她決不允許他再受到一絲傷害!
所以蘇雅婷才會猶豫,因為她不知道挽回江南到底是好是壞。
“大師姐!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猶豫什么,我真知道錯了,當時我只想著給舟舟出口氣,但我從沒想到要讓江南斷絕母子關系啊。他可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小師弟,你真舍得他以后自己孤零零飄在外面嗎!”
關容的聲音里難得有一絲悔意。
事實上早在江嵐辦公室時他就后悔了,從一開始她只是氣不過江南對舟舟出手所以想教訓教訓他而已,但是斷絕母子關系可是大事,她從沒想過要把江南逼到這份上啊。
本來江南就跟李欣然走得近,現在斷絕母子關系他豈不是更不可能回來了。
她不管,她要江南永遠做自己的小師弟,她絕不想讓他離開她們!
關容的話宛如驚雷劈入蘇雅婷耳邊。
她豁然開朗,恍然發現自己還不如關容想得豁達。
是啊,她只要記得江南是她們疼愛的師弟就好了,夢里的事根本就沒發生,她又何必受此影響反倒疏遠了江南。
況且就算夢中的事發生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只要她一直關心呵護江南,姐弟關系重歸于好,又有什么問題解決不了的呢。
科研之路既苦又難,難不成跟江南重歸于好難度比科研還高?
有什么好怕的,她就該迎難而上才對!
在心底想清楚這一切,蘇雅婷只覺得豁然開朗,整個人都神態都變得煥然一新。
她抬頭抓住關容的衣袖:“你先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跟我說說,老師怎么就突然要斷絕母子關系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想要挽回江南,她必須要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聽完關容說的這一切后,蘇雅婷恨鐵不成鋼得錘了錘她的肩膀。
“你也太沖動了,什么叫江南故意想掐死舟舟,警察都沒這么斷案你倒斷上了!”
蘇雅婷惱怒得握緊拳頭,恨不得直接把關容打一頓。
老師本就疼愛舟舟,她把這事捅出去是生怕老師不生氣?
“不是啊,當時我的確看見了嘛,而且江南總是死不承認不愿意道歉,我一時氣不過而已……”
關容不服氣得低頭嘟囔。
雖說她的確沒想過要讓江南斷絕母子關系,但就舟舟這件事來說,她自覺自己做的沒有錯。
都是師兄弟,江南憑什么那么對待舟舟!
蘇雅婷的眼神微微瞇起,突然想到了當初費爾曼跟江南比賽那晚的場景。
“小六那么說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記不記得那晚江南跟費爾蒙比賽時,就是劉思清冒出來突然指認小六抄襲。”
關容點了點頭。
她就在現場,還奇怪過劉思清跟江南素昧平生為什么要害他。
“所以小六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劉思清大概率真的跟舟舟認識,所以舟舟才會冒險去救她。正因為當時舟舟突然出現在那里,小南才會認為是舟舟跟劉思清聯手害他,就像當初比賽時他們倆一起跳出來指認他抄襲那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第三者的身份跳出來看,蘇雅婷并不覺得江南是在撒謊。
尤其是,小六傷得那樣重,只要一想到他渾身是傷還要被親生母親質問的場景,蘇雅婷的心都要碎了。
那個時候小六說的很有可能是真心話。
關容不可思議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撒謊的是舟舟?不會吧,他根本沒有時間串供或者撒謊啊。”
小師弟直接被掐暈過去了,而且在醫院蘇醒后見得第一個人就是自己,他跟劉思清的口供是一致的,這也是關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的原因。
“也未必是舟舟在撒謊。”
關容著了急:“哎呀大師姐,你就別打啞迷了,不可能兩個人說的都是真話啊。”
蘇雅婷低頭沉思片刻,而后目光灼灼得看向關容。
“我離開前警察找到了一點那批綁匪的下落,他們一共有六個人,現在已經從邊境偷渡去英國了。巧合的是,費爾曼他們也在同一時間回國……”
關容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所以,很有可能是費爾曼被小六擊敗懷恨在心,所以策劃了整件綁架事故。舟舟和李欣然都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小六因為李欣然被綁急得失去了理智,舟舟又因為認識劉思清進了小巷,所以同一時間……”
“所以同一時間江南以為是舟舟策劃了整件事,舟舟又因為想要救人莫名其妙被江南掐住脖子,整件事就是個誤會!”
關容的眼睛不由自主發亮,迫不及得順著蘇雅婷的思緒往下說。
“這只是我的推理,但你沖動的毛病是要改一改,如果你能晚一天回來或者跟我商量一下,事情都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蘇雅婷長嘆了一口氣,神情晦暗難明。
這個推理的前提是舟舟的確認識劉思清而且跟她關系很好。
如果這是真的,那當時劉思清指認費爾曼那件事,舟舟到底有沒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