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初問了一個宋淺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在此之前他們是真的不認識。
不等她回答,時念初便繼續(xù)道:
“我之前怎么從來沒聽說過你,也沒在大哥身邊見過你,你莫不是用了什么骯臟的手段,設(shè)計害了我哥哥逼他娶你吧?”
她的話剛一落,餐桌上便響起了兩道聲音。
一道是時硯放下刀叉的聲音,另一道是時瑾懷怒斥的聲音:“念初!”
時瑾懷的聲音明顯大過了另一道,也讓時念初有了撒嬌的對象:
“爸爸,你難道就不好奇嗎?大哥明明馬上就要跟秦家聯(lián)姻了,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來個女朋友。我看就是網(wǎng)上說的那樣,是有人心思不純,故意讓人拍下她跟大哥在一起的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利用輿論逼大哥娶她?!?/p>
說完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對著宋淺道:“宋淺是吧,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年紀輕輕就想走捷徑,還是用這樣的手段,不知羞恥?!?/p>
“我讓你住口!”時瑾懷的表情并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回避時硯的表情,“你要吃完了就回你自己的房去?!?/p>
一旁的孟曼婷也審時度勢地對著旁邊的傭人道:“還不給小姐倒杯水,這么沒眼力勁就別在時家待了。”
侍候在旁的傭人趕緊上前給時念初面前的杯子添了水。
時硯已經(jīng)用餐巾擦了嘴角,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qū)γ娴亩耍?/p>
“念初年紀不小了,可以考慮去國外待一陣子了?!?/p>
聽到這話,時念初的表情一下就急了:“大哥,我是在為你說話,你這些年身邊從來沒出現(xiàn)過什么女人,這個宋淺一出現(xiàn)就有手段逼你娶她,你上了她的當(dāng)了。”
時念初的語氣從要被送去國外的急漸漸變成為時硯著想的憂。
時硯的眸色暗沉,盯著她道:“我只給你一次說這些話的機會,日后若是再讓我聽見,二叔會知道怎么辦的。”
說完,他看向了對面的時瑾懷,帶著一種隱隱的笑意,“是吧,二叔?”
時瑾懷的嘴角微微抽動地笑著,朝著時念初道:
“你大哥說的沒錯,你該出國待一段時日了,我會替你選個學(xué)校,安排你在外面的一切?!?/p>
“爸爸?”
時念初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但見時瑾懷和時硯的表情完全不是嚇她的模樣,才意識到他們是來真的,當(dāng)即憤怒看向?qū)γ娴乃螠\。
這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把大哥迷成這樣。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她居然看到了大哥溫柔地朝著她問:“吃好了嗎?”
宋淺沒有因為時念初的那些話生氣,相反她注意到時念初是她來到這里之后,時硯唯一向她介紹的人。
聽到時硯的聲音,宋淺終于可以放下手里的刀叉,點了點頭。
“回房吧。”他的語氣不是命令,反而有刻意的溫柔。
他在故意演給他們看嗎?
她看不透他,跟著他站了起來,在朝著對面的兩個長輩微微鞠了身子后,跟上了時硯的腳步。
時家的別墅很大,裝潢是上個世紀的古典風(fēng)格,頗有藝術(shù)氣息。
雖有幾層,卻沒有安裝戶內(nèi)的電梯,而是在樓梯上做了藝術(shù)的設(shè)計。
旋轉(zhuǎn)展開的樓梯通向樓層的兩端。
宋淺安靜地跟在后面,踩在波斯紋的地毯上只覺得隔離。
時硯打開了其中的一扇門,一進屋便脫掉了身上的西裝,搭在沙發(fā)的靠背上。
沙發(fā)上放著排列整齊的盒子,看著包裝像是衣服。
宋淺背后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但是人卻停駐在原地。
時硯沒有聽到緊跟的腳步聲,轉(zhuǎn)過了身,看見她有些孤單地站在那里,疲憊的眸間閃過異色。
“過來?!彼穆曇艋謴?fù)了如常的淡,也透露著些許的疲憊。
今天一天,他處理的事情很多,前日中的藥留下了后遺癥,讓他容易感到疲勞和頭疼。
沙發(fā)上放滿了東西,他沒有地方坐下,便借著書桌靠立,似坐非坐。
宋淺聽話地走了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你不必將他們放在心上,到了這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微微調(diào)整了自己的呼吸。
宋淺還沒有注意到他的狀態(tài),接過他的話:“我知道,只需要讓你爺爺接受我?!?/p>
她的語氣有些低落,或者說隱隱的不愿,“如果我做不到呢?”
時硯抬眸看她,也第一次聽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時硯,我不會討好人,也不會賣乖,更不喜歡。我看得出來你在這個家里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就連跟我結(jié)婚這件事,你都能在一天之內(nèi)安排好一切。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替你擋一樁你不愿意的婚姻的話,其實你已經(jīng)做到了?!?/p>
因為他是靠坐在書桌的邊緣,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宋淺與他接近于平視,說出這些話的神情也帶著一種清冷的不愿,不卑不亢。
她沒有因為時念初說的那些話生氣,只是因為被迫和自己結(jié)婚而不愿。
聽到她的話,時硯突然笑了一聲,看著她的眼睛道:“現(xiàn)在才想反悔?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的語氣并不是威脅,卻讓宋淺辯解:
“我沒有后悔,我只是在告訴你,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不一定能做到,但你想做的事,明明已經(jīng)做到了。”
“你說希望我能讓你爺爺接受我,可在到這里之前,我對你們家的人和事一無所知,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又該做什么,甚至到了這里之后,我都不知道自己見的是什么人,你也明明并不在乎他們怎么看待你選擇我結(jié)婚這件事,卻又將我?guī)У竭@里來?!?/p>
“我不明白?!?/p>
說完這些話后,她的目光沒有挪開,而是認真地等一個回答。
她不太會跟人打交道,而時硯是她見過的最難看懂的人,就連喜怒哀樂都不會輕易表現(xiàn)在臉上。
她這么直接倒是令時硯意外,可好像又沒那么意外。
幽深的眸子凝著她,在幾不可察的弧線下垂向一側(cè),只剩下了因為頭疼的生理反應(yīng)。
“就算做不到也沒關(guān)系?!?/p>
他回應(yīng)了她很早之前的那句話,又像是一種算了就這樣的作罷。
“帶你來,只是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而已,只不過如果爺爺能接受你,會更好罷了。”
宋淺沒想到他輕易就松了口,有些意外,更在看見他去按揉額頭的動作后才意識到他的狀態(tài)不好。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宋淺的語氣柔了下來,帶有隱約的擔(dān)心。
時硯在按揉眉心間,面色痛苦地告訴她:“我衣服里有藥。”
意識到原因的宋淺立刻轉(zhuǎn)身走向沙發(fā)區(qū),從他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透明的藥盒,又在房間里倒了水一起帶過來。
時硯從她打開的藥盒取出一顆,接過水咽下去,深深地吐納了一口氣。
宋淺放下藥盒,去扶他:“你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下?”
時硯抬眼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攙扶去了床邊,并在走過去的途中解開了領(lǐng)口的扣子,讓自己的呼吸能順暢一些。
扶著他坐下的宋淺因為恰當(dāng)?shù)母叨龋猛高^他敞開的衣領(lǐng)看見了他的肌肉線條,流暢硬朗。
她立刻松開他的手,站直了身子,出于禮貌地收回目光。
時硯也意識到了什么,語氣有些淡漠和疏離:“我沒事了,沙發(fā)上是你能用上的東西,你去洗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