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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透巨幅的彩繪玻璃窗,投落進這座哥特式城堡頂層的房間中,
與走廊外富麗堂皇到扣走一幅壁畫都能財富自由的場景不同,
這間王國首富格里·芙蕾特的閨房內,只有簡單的一張板床、一張會客的黑橡木板桌、擺在桌上的茶水、幾張貼放在桌旁的樺木高背椅,以及掛在房間角落的架子上,一副看起來保養相當得當的銀白盔甲。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此刻,
黑橡木板桌前,蘇亞看著眼前對坐的少女,
“該從哪里說起呢,讓我想想.”
格里·芙蕾特用折扇拄著下巴,在思索了片刻后,沉沉吐出一口氣,
“既然身為商人,那就從一個交易開始說起吧。”
“騎士王,蘇亞·潘德拉”
蘇亞搖了搖頭,打斷道:“叫我蘇亞就好。”
“好的,”格里·芙蕾特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笑容,繼續講述道,
“那么,蘇亞,你對王都,乃至這個王國了解多少?”
“知道的并不多。”
蘇亞蹙起眉,想了想他一路見到的景象,道,
“王都溫切斯頓,看起來很繁華,居住在這里的人們也都各司其職,安居樂業,看起來,嗯就像是個理想的王都一樣?”
“還有正發生在這里的王選儀式,聽說會有不少國家的王子來到這里,王都內部,也正因這件事而分為四個派系。”
“王室、教會、貴族、騎士。”
想到這,蘇亞心說這簡直像是個模板化的galgame游戲,接下來是不是就要一一拉攏權貴,來一場爛俗的權利斗爭游戲了?
“不對哦。”
格里·芙蕾特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王都現在只分為兩個陣營。”
“一個是王女,哦,現在應該叫支配王,摩根·勒菲。”
“另一個.”
說到這,她頓了頓,沉聲道:
“是監國者,佩里諾亞王。”
佩里諾亞王,
聽到這個稱呼,蘇亞不由微微蹙眉,
此人是亞瑟王傳說中尤瑟王留給亞瑟的監國大臣,被稱為圣杯守護者之王,也稱為受傷之王。
但更讓他出名的是,此人是圓桌騎士中蘭斯洛特騎士的岳父、加拉哈德騎士的祖父。
在更近現代的一些版本中,這個角色的形象與斬斷亞瑟王石中劍的佩里諾爾王進行了融合,補全了他的前半生,他同時還是獵殺巨獸的騎士、強大的戰士國王,以及一些著名圓桌騎士,如蘭馬洛克、帕西瓦爾的的生父。
而這個世界的佩里諾亞王,又是怎樣的一個形象?
格里·芙蕾特沒有展開講述佩里諾亞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而是話鋒一轉,問道:
“蘇亞,你覺得王都還能在征服王面前支撐多久?”
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蘇亞不由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少女,對方臉上掛著一抹沉重的焦慮與無法排解的糾結。
蘇亞對此時王都究竟有什么樣的防備力量一無所知,但剛剛經歷了一場‘命中注定’的奇跡,他對這件事持悲觀態度,
于是,他試探著道:
“就像她說的那樣,40天?”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格里·芙蕾特搖了搖頭,苦笑道:
“但很可惜——”
“我們只剩8天。”
“榮耀日、權柄日、訓誨日、靜默日、團契日、受難日、墳墓日和復活日。”
“正如傳說中耶穌受難度過的八天一樣,被尤瑟王交易給所羅門王的不列顛也只剩下的八天的時間。”
“據《王約》所述,八天之后,耶路撒冷的授神塔將建立完成,新神將于世間復活,并將在不久之后,賜予此世的七位王者以神位,令他們一同登天,共享神的榮光與權力,成為王中之王。”
“而代價,則是不列顛全境將化為——不育之地。”
“不育之地?”蘇亞心頭猛地一跳,
不育之地與佩里諾亞王的一則傳說相關,
據傳,這位王因魯莽試圖拔出所羅門王打造的、與圣杯相關的‘命運之刃’或其他圣物而得到圣裁,一道來自天堂的火焰擊中了他,灼燒了他的大腿根部,這個部位象征著生育能力、力量源泉和世俗的**。
而受到詛咒的佩里諾亞王便成為了‘受傷之王’,他所統治的土地和王國變成了貧瘠、荒涼、缺乏生機的不育之地,河流干涸、莊稼枯萎。
他的子民們在人人爭相啃食中引來了最終的末日,
名為‘不育’的靜寂。
蘇亞反應了過來,立刻問道:
“所以,王女摩根·勒菲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以王權否決神權,為的就是阻止那個‘授神塔’將不列顛化為不育之地?”
“可以這樣理解。”
格里·芙蕾特點點頭,接著,又沉聲道:
“摩根·勒菲曾來邀請我輔佐她,但那時我拒絕了她,我并不認為她具備著拯救王都,拯救不列顛的器量。”
“她與佩里諾亞王糾纏過深,或者說,她正是由佩里諾亞王養大的,我無法辨別她是真的想要拯救不列顛還是要親手將不列顛推入地獄。”
說到這里,格里·芙蕾特搖了搖頭,嘆惋道:
“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小覷她了。”
蘇亞理解對方說的是王女選擇了以王權否決神權,以至于好好一個王,現在卻變成失信人員這一點。
“不過,我依舊堅持我的判斷。”
格里·芙蕾特這時抬起頭,看向蘇亞,凝聲開口道:
“摩根·勒菲絕非適合不列顛的王選,正如你我看到的那樣,石中劍拒絕了她。”
“她沒有拔出石中劍的‘器量’!”
聽到這,蘇亞嘴角微抽,問道:
“你告訴我這些,難不成是你認為.我有?”
格里·芙蕾特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沒錯。”
“據《新約》記載,人們將耶穌在世上的最后幾天稱為受難周,”
“而受難周的第一日,禮拜天,耶穌榮進圣城,因此稱為榮耀日。”
“而恰是這一天,你以一己之力逼退征服王圍剿而來的大軍,步入王都溫切斯頓;同日,王女摩根·勒菲也在這神圣的第一天中承載榮耀,登基稱王。”
“這一切我本以為只是巧合,但就在剛剛,你已經向我證明了——”
“一百張輪盤因你的到來,而同時在這座曾經的溫切斯頓大教堂中指向圣者的數字。”
“我本不該相信,但,如此之多的巧合堆迭在我的面前,令我無法再抗拒內心中的迷失與仿徨。”
格里·芙蕾特目光熠熠地盯著蘇亞,鄭重道:
“我只能相信,這正是神的旨意!”
蘇亞表情微僵,心說沒看出來,姑娘你居然還是個基督教信徒?但是你這硬給哥們臉上貼個上帝的標簽是不是有點過于夸張了?
如果我是耶穌,那合著過幾天我不就得被釘上十字架,身上多出好幾個孔子?
迭戰斗力也不能這樣迭啊,咱們要相信唯物主義!
這時,雖然被吹捧的有些尷尬,但蘇亞姑且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干嘛的,便繼續問道:
“那你一開始所說的那場交易,又從何說起?”
這時,格里·芙蕾特微微轉過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邁爾斯爵士,
邁爾斯爵士在她目光的注視下,臉上掛起一抹沉重之色,開口道: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佩里諾亞在紅龍之戰后歸順于戰勝了紅龍的尤瑟王,并作為王國的執政官取代了失蹤的**師梅林。”
“在他的蠱惑下,尤瑟王與所羅門王進行了一場交易。”
“他們以不列顛諸國,供養名為授神塔的高塔建立,換取一己私欲的榮光。”
“也正是因為那場交易,使得不列顛淪落到今日的處境。”
“如今,”
“你所看到的繁華皆是虛假的繁華;”
“你所看到的和平皆是虛假的和平。”
“而現在,”
“這種假象,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遍布這片大地之上的龍血即將枯竭,偽造的靈脈即將虛逝。”
“屬于不列顛的神秘時代,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