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已經圍攏了幾個看熱鬧的兵卒,還有他平日里的死對頭也在外面湊熱鬧。
“之前我就知道這王八羔子喜歡克扣別人的東西,沒想到在前線作戰的士兵家屬東西他都敢扣我。”
“是啊,是啊,聽說這位姑娘的夫君還是先鋒油最厲害的那個人了,人家說不定這次回來就能升百夫長呢。”
“他最是勢利眼兒了,我倒要看看,等那位人物回來了,這王八羔子該怎么收場。”
他們指指點點的聲音就像是針一樣的扎進了老王的耳朵。
他惱羞成怒抄起桌上的算盤就往蘇杏吟身上砸去。
“你個小賤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蘇杏吟早有防備,側身躲過。
這算盤哐當一下子就砸在了帳篷的木柱子上,珠子散落一地。
他順勢抓起墻角的一根木杖橫在身前,眼神銳利如刀。
“你再敢動手試試。”
“好,我不動手,以后你和你夫君的東西都別想從我這兒來領。”
老王叫了一聲,旁邊便出來幾個士兵,將蘇杏吟請走了。
蘇杏吟也不想在這兒耽擱,不給就不給吧。
她難不成,還沒別的辦法了。
再者說了。
蘇家出事之前,祖父和父親便叮囑過她。
到了軍營不管怎樣,一定要藏著,千萬不能出風頭,他只能先忍著。
蘇杏吟回憶結束,沒想到沈之奕竟然知道這事兒還特地弄了被褥回來。
“這被褥也是他托你們給我弄回來的嗎?”
陶建看了一眼,剛要說話,鐵頂搶先一步說道。
“被褥倒不是沈大哥提前弄回來的,每一位百夫長都會被賞賜厚實的棉被。”
蘇杏吟有一些失落的點了點頭。
陶建看出來蘇杏吟的小心思,回首狠狠的處了鐵鼎一下。
“好了,快讓嫂夫人收拾一下吧,咱們就別在這兒亂活了。”
陶建瞅了一眼鐵鼎拽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鐵鼎也自知是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拍了拍嘴跟蘇杏吟打招呼。
“嫂夫人,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蘇杏吟把他們送走以后便收拾起新入住的帳子。
這送來的新被褥看著十分厚實,也是要清洗一下的。
蘇杏吟收拾差不多了以后便。端著木盆和衣服被褥去了旁邊的小溪。
沈之奕買完所有的東西,快馬加鞭的回到營帳。
就在快要進入軍營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了自己心顫的一幕。
沈之奕看著蘇杏吟那單薄的身影蹲在水邊,月光灑在他低垂的發間,木簪歪斜處,還織著幾縷碎頭發。
她雙手浸在冰冷的河水之中,用力的搓洗著衣服,肩膀也隨著動作微微顫抖。
“蘇姑娘,你怎么這大晚上還在洗衣服呀!”
“哎呀,你快起來,這些粗活哪里是你該干的?快歇著,這東西我來洗就行。”
沈之奕說完伸手就要去奪蘇杏吟手中的衣物,爭搶之間卻一不小心觸碰到她冰冷的手指指節處還帶著被皂角磨紅的痕跡。
蘇杏吟抬頭,秋天山里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它被風吹的瑟瑟發抖,蒼白的臉只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你回來了……夫……夫。”
他張了張嘴,實在是叫不出夫君那二字。
沈之奕也沒有在讓她去叫夫君。
“你知道的,你我二人本就是利益關系,你若是開不了那口便不叫也是。”
蘇杏吟使了個勁兒,一把就給沈之奕推到一邊兒去了。
她干凈利落的擰干了衣服,轉身就往營帳而去。
沈之奕望著蘇杏吟匆匆離去的背影,滿心的歡喜也瞬間化作了憂愁。
難不成自己沒在這幾日誰欺負蘇杏吟了。
他牽著馬快步往前走著,一把就將蘇杏吟抱著的木盆所在的自己手里。
沈之奕的另一只手想去觸碰蘇杏吟的胳膊,但剛碰到袖口就情不自禁的縮了回來。
兩個人就這么一路無言的回到了營帳之中。
搖曳著燭火的營帳里,蘇杏吟正將清洗干凈的衣物掛在木架之上,垂眸的樣子卻是故意躲避著沈之奕的目光。
“蘇姑娘,我今日去鎮上……是……”
蘇杏吟伏低做小道。
“你不必事事都與我知會的,我對于你來說不過是合作伙伴,你之于我而言,我會將你當做掌柜的侍奉,你就是我的主家。”
“你去哪兒我不會管,以后你有了心愛之人便給我一封和離書,我自請下堂即可。”
沈之奕聽了他這話直接就懵了。
不是這剛到手的媳婦兒咋就說要隔離的事兒了呢。
沈之奕再也顧不上矜持了,他上前握住蘇杏吟的手問道。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這些日子沒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你。”
蘇杏吟不知是演的還是真的感情流露了他肩膀猛的一顫,眼眶瞬間泛紅,淚就順著他絕美的臉龐悄悄留下。
“沒什么,不過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沈之奕一聽他這話立馬就急了說道。
“小事兒,怎么可能是小事兒呢?你的手都凍紅了,這還是小事兒嗎?”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君一給你弄點兒藥膏回來擦一擦。”
“這女兒家的手,可是金貴著呢,我可不希望我以后的娘子。還沒進門兒呢,手就不行了。”
沈之奕搬過蘇杏吟的肩膀,卻瞧見他正緊緊咬著嘴唇,淚水糊了滿臉。
“我原以為……原以為擺脫了當軍姬的命運,在這兒就能過好日子了,可他們都說我是蘇家的女兒,就應該被送去軍姬營,而不是好好的待在這兒。”
沈之奕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胸中騰起滔天怒火。
蘇杏吟顫抖著繼續。
“那個百夫長的妻子張阿月,天天讓我幫她干活,稍不順心就威脅要讓她夫君把我抓走……”
營帳里一片死寂,唯有蘇杏吟壓抑的啜泣聲。
沈之奕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聲音低沉而堅定道。
“是我沒用,讓你受委屈了。從明日起,再不會有人敢動你一根手指。”
他輕撫著她的后背,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不管是誰,膽敢欺負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只是他并沒有看見蘇杏吟在他不經意轉頭的瞬間露出來的邪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