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那個戴面具的軍師,凌統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每次靠近那個人,總有種被毒蛇盯上的危險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不自在。
而且他曾親眼目睹面具軍師審訊一個敵軍探子。
不打也不罵,全是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藥。
那些裝在精致小瓶里的毒物,有的能讓人的皮膚一寸寸潰爛,有的會讓人痛癢難忍卻無法抓撓,還有的會讓人產生可怕的幻覺。那手段……
簡直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探子最后崩潰求饒的樣子,至今還偶爾浮現在凌統的噩夢中。
凌統使勁搖搖頭,仿佛要把這些可怕的回憶甩出腦中。
“在公子回信前,你最好永遠別遇到他。”凌統鄭重對孫尚香說道。
他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忌憚,“你武藝雖好,但還沒近身就會被他毒翻。”
“況且他身邊時刻都有公子派來的護衛,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據說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與此同時,距離凌統府邸不遠處的一座幽靜宅院內。
李儒正坐在昏暗的書房里。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藥草味,四周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里面裝著五顏六色的粉末和液體。
他緩緩掀開面具,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用力打了個噴嚏。
面具后的眼睛閃爍著陰冷的光芒,他自言自語道:“賈文和,你又在背后嘀咕我。看來是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又欠毒了是吧?”
無論是誰在背后議論自己,李儒都會下意識地認為是賈詡干的。
這兩個人就像天生的對頭。早在董卓麾下時,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就互相看不順眼。
如今要不是有曹風在中間調和壓制,這兩個老毒物估計早就開始互相算計,用盡各種陰毒手段置對方于死地了。
這時,屋外響起一個恭敬而謹慎的聲音。
“大人,公子從洛陽送來了密信。請軍師看過信后,立刻回信。”
聲音的主人顯然知道這位軍師的脾氣和手段,刻意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李儒心頭一沉。
洛陽距離此地數百里,公子卻派人快馬加鞭送來密信,還要求立刻回復。
看來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儒放下手中把玩的瓷瓶,沉聲道:“送進來吧。”
門外的人只是將房門推開,謹慎地沒有踏入房間。
他躬身低頭,雙手將一封密封的書信高高托起。
房間陰暗的角落里無聲地走出一個全身黑衣的護衛。他擔心有人假扮曹風派來的信使,暗中謀害李儒。
護衛正要按慣例檢查信件,卻被李儒抬手制止。
“不必查了。”李儒笑著道,聲音透過面具顯得格外陰森,“這世上還沒有人能毒到我。”
在自己專業領域里,李儒就是這么絕對自信。
護衛不敢違抗,恭敬地遞上信件,然后躬身退下,重新隱入黑暗之中。
李儒接過信件,仔細閱讀起來。
片刻后,他親手將信件投入面前的火盆中,看著信件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屋內沒有點燈,只有火盆里跳動的火焰提供著微弱的光亮。
李儒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陰冷的聲音從面具后緩緩傳出:“驅虎吞狼?荀彧啊,荀彧,你倒是想得美。”
他冷笑著,聲音里帶著幾分譏諷,“真以為這種小把戲能瞞得過我嗎?”
李儒借著火光,在一塊上好的布帛上寫下四個大字。
焚燼襄陽!
只要襄陽變成焦土,孫權和劉備都不會再眼饞這塊戰略要地。
而且,這片荒地也可以作為完美的隔離區,讓曹風的上庸和新野兩座城與孫劉的地盤徹底分割開。
這樣,荀彧精心設計的計謀就徹底廢掉了。
但沉思片刻后,他又搖了搖頭。
當年火燒洛陽的慘狀至今歷歷在目,那些在火海中慘叫的百姓,那些被濃煙熏黑的城墻,那些化為焦炭的尸體……
這些記憶,還有當年在天水城曹風對他的警告,讓李儒有些猶豫。
看著跳動的火焰,他思索良久。
最后,他重新擬定了一個計策。
李儒喚來信使,將寫好的密信鄭重交付:“速將此信送回洛陽,務必親手交到公子手中,不得有任何閃失。”
信使領命而去后,李儒起身推開房門,仰頭看著天上明月。
他想了想,決定親自去一趟凌統的府邸。
當前局勢下,必須加快孫權攻打合肥的進程,這樣才能為曹風分擔一些壓力,打亂曹操那邊的部署。
與此同時。
在劉備的府邸中,由于曹操突然昏迷,劉備陣營的眾人眼前的天幕也消失不見了。
大廳里頓時議論紛紛,眾人臉上都帶著困惑表情。
張飛扯著大嗓門喊道:“這怎么沒了?還沒看夠呢!”
“我倒要瞧瞧,曹風那小子還撬了哪些人。該不會連大哥和孫權的手下都被他挖走了吧?”
說著,他扭頭瞥向關羽。
關羽正捋著長須,手上動作忽然一滯。
曹風有沒有挖到人,他不清楚。可這小子的確挖走了他的刀法。
劉備面色不太好看,因為張飛無意中說中了要害。
他手中緊緊攥著剛剛看過的情報,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
情報中明確提到,趙云出現在了曹風麾下。
更讓他震驚的是,徐庶也投靠了曹風。
雙倍的‘拋棄’讓劉備在憤怒之余又充滿好奇。
曹風到底是怎么挖了他這個號稱“三國第一魅魔”的人的墻角的?
要知道,他劉備向來以善于籠絡人心著稱啊!
這些都是前塵往事,想要知道其中緣由,本來只能通過天幕了解。但現在天幕突然消失。
劉備也只能將這件事暫時放下。他現在全部心思會用在如何勸降黃忠。
天幕消失,眾人暫時散會。
劉封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準備開溜。
按照天幕上的時間線,他馬上就要暴露了。即便劉備不殺他,關羽和諸葛亮也會想盡辦法弄死他。
就在劉封回到自己府邸時,他的府院管事鄧伯突然將他攔住。
這個管事是劉封從本家帶來的,是個啞巴。
劉封對他十分信任,平日里也很尊重。
“鄧伯,有何事?”
鄧伯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雙手遞給劉封,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公子,給,您的。特意,交代,要,您親啟。”
很久沒有說過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自然。
“哦。”有些醉酒的劉封接過信,隨口嘀咕道:“哪個公子?是孫乾的兒子嗎?”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對。
劉封突然瞪大眼睛,酒意瞬間去了一大半,震驚地指著鄧伯:“你……你竟然會說話!”
鄧伯拱手笑道,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在下是曹風公子手下的魍。”
鄧伯說話時有些結巴,不太自然。他每個字都說得特別慢,像是在回憶該如何組織語言,又像是剛學會說話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