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瞬間刺入沈驚鴻的雙眼,同時心口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捅穿!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袖中的命運溯光鏡驟然滾燙,幾乎要灼透布料。她顫抖著掏出鏡子,只見光滑的鏡面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鑲嵌其上的七顆命石瘋狂閃爍,發出瀕死般的詭異光芒。
“不好!”蕭璟淵的厲喝炸響在耳邊,臉色煞白如紙。他猛地探手抓向鏡子,指尖剛觸到邊緣,一股無形的巨力便狠狠撞在他胸口,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重重砸在墻上,喉間涌上腥甜。
沈驚鴻雙膝一軟,直直跪倒在地。碎裂的鏡面里,無數混亂的碎片畫面狠狠砸進她的腦海: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嬰兒(她自己!)被塞進狹小的木箱縫隙,濃烈刺鼻的樟腦味混合著陳舊木頭的氣息,嗆得她無法呼吸,同時粗糙的襁褓布料緊緊束縛著幼小的身體,勒得生疼,動彈不得。箱子外,一個女人壓抑到極致的、絕望的嗚咽,斷斷續續,像鈍刀子割在心尖。畫面扭曲,柳如煙的生母抱著一個同樣襁褓中的嬰兒,走向那端坐高位的、模糊卻威嚴的韋太后身影。最后閃過的是蕭璟淵的乳母,正將半塊溫潤的玉佩,小心翼翼地塞進一個嬰孩的襁褓——那嬰孩的眉眼,依稀正是幼年的蕭璟淵!
混亂的畫面和感官沖擊讓她頭痛欲裂。一個冰冷徹骨的認知,從靈魂深處尖叫著破土而出,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
“原來…被換走的那個…是我……”她失神地低喃,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冰渣。心口那業火留下的印記,此刻如同活了過來,瘋狂地灼燒、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她的皮肉,破胸而出!鏡面徹底碎裂前的最后一瞬,定格在一張模糊卻無比熟悉、無比溫柔的臉——她的母親!母親的嘴唇無聲地翕動,那口型清晰無比,是三個字:
“活下去!”
“別信那鏡子里的幻象!”蕭璟淵強撐著劇痛沖回她身邊,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的手掌滾燙,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在她后心,一股精純卻帶著血腥氣的內力洶涌地渡入她瀕臨枯竭的經脈。“是蘇師母!當年她是為了護住你的命,才不惜動用秘術,強行改寫了你的命格!那鏡子承受不住真相的反噬,它要碎了!”
他的聲音,隔著嗡嗡作響的耳鳴和一層厚重的水霧傳來,顯得遙遠而不真實。沈驚鴻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指甲透過布料,深深掐進他皮肉里,留下深深的血痕。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絕望將她淹沒。
“那我算什么?”她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更像野獸受傷后的悲鳴,“鎮國公府的嫡女…呵…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一個鳩占鵲巢的笑話?”
**這個認知像毒蛇啃噬著她的心臟:難怪柳如煙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那女人恨她搶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自己本該擁有的一切!難怪韋太后那個老妖婆,處心積慮要滅沈家滿門!原來根子在這里!從她呱呱墜地那一刻起,她就是不該存在的錯誤!一個帶著詛咒的禍根!**
轟隆——!
窗外毫無征兆地炸響一聲驚雷,慘白的電光撕裂了濃重的夜幕。緊接著,瓢潑大雨如同天河倒灌,狂暴地砸落下來,瞬間將天地籠罩在一片混沌的雨幕之中。狂風猛地撞開窗欞,裹挾著冰冷的雨水和濕氣席卷而入,將屋內的燭火盡數撲滅。
“小心!”蕭璟淵低吼一聲,反應快如閃電,抱著沈驚鴻就地一滾,險險躲到一張沉重的紫檀木桌下。幾乎同時,“哐當”一聲巨響!他倚靠的輪椅被狂暴的風狠狠掀翻,沉重的木架砸在地上,發出令人心驚的碎裂聲。
狹小的桌下空間,瞬間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喘息和外面狂風暴雨的嘶吼。沈驚鴻被他緊緊箍在懷里,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鬢發,臉頰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穿透他濕透的衣衫,直直鉆進她的鼻腔,比剛才他撞在墻上時更濃烈、更刺鼻。
“你的傷……”她掙扎著想抬起頭查看。
“閉嘴!”他低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壓著她的后頸,將她顫抖的臉更深地按進自己懷中。帶著薄繭的指腹,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溫柔,梳理著她被冷汗和雨水浸透、黏在臉頰上的濕發。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帶著滾燙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砸在她耳邊:
“在我蕭璟淵面前,你永遠都是沈驚鴻。是鎮國公府唯一的、堂堂正正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