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弓認主帶來的余波,在淵龍殿外圍的潛淵院中震蕩了數(shù)日。沉寂三百年的神兵擇主,對象還是一個入派僅一年的新晉弟子,這消息如同投入深海的巨石,激起的漣漪遠超林霄的想象。
羨慕、嫉妒、探究、敬畏……種種復(fù)雜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聚焦在那個依舊沉默寡言、每日準時出現(xiàn)在演武場角落的少年身上。林霄對此恍若未覺,只是更緊地握住了手中那張通體如玄冰雕琢的長弓。弓身傳來的冰涼觸感和血脈相連的悸動,讓他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也驅(qū)散了初入龍宮時那份潛藏的陌生與疏離。
冰魄弓的寒氣內(nèi)斂了許多,不再如百兵閣中那般鋒芒畢露、敵我不分。但林霄能清晰地感知到,當他運轉(zhuǎn)《引潮訣》引動水靈之氣時,冰魄弓便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貪婪地吞噬著匯聚而來的靈氣,尤其是其中蘊含的玄冰之息。每一次引氣入體,都伴隨著遠超從前的刺骨寒意,那寒意仿佛能凍結(jié)骨髓,卻又在冰魄弓的轉(zhuǎn)化下,化作一股更加精純、更加凝練的冰寒靈力反哺自身。他的經(jīng)脈在一次次的冰封與靈力沖刷中,被強行拓寬、加固,帶來的痛楚如同無數(shù)冰針攢刺,卻也讓《引潮訣》的運轉(zhuǎn)效率成倍提升。
這一日,林霄正盤膝于聚靈陣中,忍受著冰寒靈力沖刷經(jīng)脈的劇痛,周身白霧繚繞,凝結(jié)的冰晶簌簌掉落。一道沉凝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不遠處,如山岳般的氣息瞬間壓下了演武場上的喧囂。
來人約莫四十許模樣,身形并不高大,卻異常挺拔,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絕世神鋒。他穿著一身深青色、繡有銀色龍紋的勁裝,面容冷硬如礁石,線條分明,一雙眼睛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腰間并未懸掛任何兵器,但僅僅是站在那里,一股無形的鋒銳之氣便彌漫開來,讓空氣都仿佛變得凝滯沉重。正是淵龍派負責教導(dǎo)內(nèi)門弟子弓術(shù)與實戰(zhàn)的執(zhí)事——敖鋒。
敖鋒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掃過林霄周身縈繞的、帶著絲絲縷縷玄冰之息的靈力白霧,最終落在他膝上橫放的冰魄弓上。那銳利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與探究。
“林霄。”敖鋒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鐵交鳴般的質(zhì)感,清晰地穿透了林霄的入定狀態(tài)。
林霄猛地睜開眼,體內(nèi)奔涌的冰寒靈力瞬間平息。他迅速起身,對著敖鋒躬身行禮:“弟子林霄,見過敖鋒執(zhí)事。”動作干凈利落,不卑不亢。
敖鋒微微頷首,算是回應(yīng)。他并未過多寒暄,直入主題:“冰魄擇主,乃汝之緣法,亦是汝之重擔。尋常《引潮訣》與基礎(chǔ)弓術(shù),已不足匹配此弓威能,更不足支撐汝體內(nèi)日益精純的玄冰之息。”他頓了頓,目光如電,直視林霄雙眼,“吾觀汝心性堅忍,悟性尚可,可愿隨吾修習(xí)淵龍一脈核心傳承——《驚鸞舞》?”
《驚鸞舞》!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林霄耳邊炸響。他曾在教習(xí)長老敖清源講述淵龍派由來時,模糊聽過這個名字,那是與燭龍駕馭寒潮、冰封萬里的神通意境一脈相承的至高心法!
一股難以抑制的熱流瞬間涌上心頭,林霄強壓住激動,再次深深一躬:“弟子愿學(xué)!請執(zhí)事師尊傳法!”他毫不猶豫地改口稱“師尊”,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敖鋒冷硬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隨我來。”
演武場深處,有一片被單獨隔開、布設(shè)著更強大聚靈陣法的區(qū)域。這里的地面不再是黑石,而是一種溫潤的青色玉石,其上天然生成著如同海浪般起伏的紋路。敖鋒帶著林霄踏入其中,一股比外界濃郁數(shù)倍、且更加精純的水靈之氣撲面而來。
敖鋒負手立于玉石陣紋中心,并未立刻傳授口訣,而是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追憶遠古的蒼茫:“上古有神鳥,名‘驚鸞’,生于北冥玄冰之眼,長于九幽寒潮之中。其形如鳳,其羽勝雪,鳴聲清越,穿云裂石。驚鸞振翅,可引動千里寒潮,凍結(jié)江河湖海;其舞動間,身姿曼妙靈動,穿行于萬頃波濤與無盡冰棱之間,片羽不沾,萬法難侵。”
隨著他的話語,一股極其精純的冰寒靈力自他體內(nèi)彌漫而出。這股靈力不再僅僅是水流的柔和,而是帶著一種刺骨的鋒銳與絕對的寒冷!周遭濃郁的水靈之氣瞬間被引動、同化,化作肉眼可見的淡藍色寒霧,環(huán)繞著敖鋒緩緩旋轉(zhuǎn)。寒霧之中,竟隱隱凝聚出一只通體冰藍、優(yōu)雅而神駿的鸞鳥虛影!鸞鳥舒展雙翼,清冷的眸子里透著俯瞰萬物的高傲。
“《驚鸞舞》,便是吾淵龍派開派祖師鐘鼓,參悟燭龍圣尊駕馭寒冰之力與無垠海域之威,結(jié)合驚鸞神鳥穿浪破冰、萬法不沾之神韻,所創(chuàng)之無上心法!”敖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此心法,修極致寒冰之力,化靈力為玄冰鋒矢,無堅不摧!塑身法如驚鸞穿浪,于驚濤駭浪、刀光劍影中進退自如,片羽不沾身!更可引動天地水靈,化冰鸞之形,攻守兼?zhèn)洌 ?/p>
他并指如劍,朝著十丈外一塊足有房屋大小的黑曜石靶凌空一點!
“凝!”
環(huán)繞周身的冰藍鸞鳥虛影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啼鳴,雙翼猛地一振!無數(shù)道由精純玄冰靈力凝聚而成的、半尺長的冰晶翎羽,如同暴雨梨花般發(fā)散而出!這些翎羽并非胡亂攢射,每一道都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軌跡刁鉆凌厲,相互之間隱隱形成某種玄奧的絞殺陣勢!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爆裂聲響起!堅硬無比、尋常刀劍難傷的黑曜石靶,在冰晶翎羽的攢射下,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瞬間變得千瘡百孔!石粉混合著冰屑漫天飛揚!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被洞穿的孔洞邊緣,光滑如鏡,且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散發(fā)著森然寒氣的堅冰!整個石靶,竟在短短數(shù)息間,化作了一尊布滿孔洞的巨大冰雕!
林霄瞳孔驟縮!這威力!這速度!這控制力!遠超他之前所見的任何手段!冰魄弓在他手中微微震顫,仿佛也被這同源的力量所引動,發(fā)出低沉的共鳴。
“看清楚了?”敖鋒收指,漫天寒氣與鸞鳥虛影緩緩消散。他看向林霄,眼神銳利如刀,“《驚鸞舞》,非是引氣,而是御氣!非是控水,而是凝冰!非是射箭,而是……將自身與手中弓,化作那穿浪破冰、洞穿一切的驚鸞之翎!”
他不再多言,一道蘊含著龐大信息流與玄奧意境的靈光,自其眉心射出,瞬間沒入林霄的識海!
轟!
林霄只覺得腦海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冰山!無數(shù)玄奧復(fù)雜的符文、行功路線、身法軌跡、靈力運轉(zhuǎn)的微妙變化……如同潮水般涌入!更有一股源自《驚鸞舞》本源的、孤高絕倫、穿浪破冰的凜冽意境,狠狠沖擊著他的心神!
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額角青筋跳動,身體搖搖欲墜。眉心的金色豎痕驟然亮起,散發(fā)出穩(wěn)定的清涼氣息,竭力維持著他識海的清明,幫助他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龐大傳承。
敖鋒靜靜地看著,沒有出手相助。承受傳承的痛苦與沖擊,本身就是第一道考驗。
不知過了多久,林霄劇烈顫抖的身體才緩緩平復(fù)下來。他猛地睜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深處,仿佛有冰藍色的寒光一閃而逝。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沒有言語,林霄直接在青玉陣紋上盤膝坐下。他摒棄了《引潮訣》的呼吸節(jié)奏,開始按照《驚鸞舞》那更為玄奧、也更為霸道的法門運轉(zhuǎn)靈力。
初時極其滯澀。體內(nèi)原本溫順流轉(zhuǎn)的《引潮訣》靈力,在《驚鸞舞》心法的強行扭轉(zhuǎn)下,如同脫韁的野馬,在拓寬加固后的經(jīng)脈中左沖右突,帶來撕裂般的劇痛。那精純的玄冰之息更是變得狂暴無比,每一次流轉(zhuǎn)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冰寒,仿佛要將他的血液和靈魂都徹底凍結(jié)。
汗水剛滲出毛孔,便被極致的寒意凍結(jié)成細小的冰珠掛在皮膚上。他牙關(guān)緊咬,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線,又被瞬間凍成冰渣。眉心的金芒持續(xù)亮著,如同最精密的導(dǎo)航,幫助他艱難地梳理著狂暴的靈力,引導(dǎo)其沿著《驚鸞舞》那更加復(fù)雜、也更加高效的路線運行。
一日、兩日……整整十日!
林霄如同化作了一尊冰雕,盤坐在青玉陣紋之中,只有周身繚繞的、越來越濃郁的冰藍色霧氣和他眉間那點穩(wěn)定閃爍的金芒,昭示著他仍在進行著非人的苦修。敖鋒每日都會來看上一眼,留下幾瓶補充元氣、抵御寒毒的丹藥,卻從未出言指點,只是那雙銳利的眼中,贊賞之色越來越濃。
第十一日清晨。
當?shù)谝豢|蘊含著微弱紫氣的朝霞穿透龍宮的能量屏障,灑落在青玉陣紋上時。一直如同冰封的林霄,身體猛地一震!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嗡鳴自他體內(nèi)傳出。周身繚繞的冰藍霧氣驟然向內(nèi)收斂,如同百川歸海,盡數(shù)沒入他體內(nèi)。下一刻,一股遠比之前精純、凝練、且?guī)е坦卿h銳氣息的冰藍靈力,如同沉睡的巨龍?zhí)K醒,轟然爆發(fā)!
林霄猛地睜開雙眼!兩道尺許長的冰藍色寒芒自他眸中暴射而出,如同實質(zhì)的冰劍,刺破空氣,發(fā)出嗤嗤聲響!他周身并未結(jié)冰,但腳下的青玉石板,卻以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一層晶瑩剔透的薄冰!空氣中的水汽更是瞬間凝結(jié),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冰晶雪花,圍繞著他緩緩飄舞!
更令人驚異的是,在他身后,一只約莫半人高、通體由冰藍靈力構(gòu)成的鸞鳥虛影,悄然凝聚!雖然虛影還有些模糊,輪廓也略顯生澀,遠不如敖鋒所凝聚的那般神駿清晰,但那優(yōu)雅的形態(tài)、振翅欲飛的姿態(tài),以及那雙冰冷而高傲的眸子,已初具神韻!冰鸞虛影雙翼微微扇動,帶動著林霄周身的冰晶雪花盤旋飛舞,發(fā)出細微而悅耳的冰凌碰撞聲。
“冰鸞初凝!好!”一直靜立一旁的敖鋒,眼中終于爆發(fā)出難以掩飾的精光,第一次開口稱贊!短短十日,竟能將《驚鸞舞》修煉到靈力化形、冰鸞初現(xiàn)的境界,此等悟性與韌性,堪稱妖孽!
林霄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菤庀㈦x體便化作一道白色的冰霧長龍。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卻充滿力量的四肢,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脫胎換骨、蘊含著驚人破壞力的冰寒靈力,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他拿起冰魄弓,這一次,無需刻意引動,冰魄弓便自發(fā)地發(fā)出一陣愉悅的嗡鳴,弓弦上那道幽藍寒芒瞬間暴漲,與林霄體內(nèi)新生的《驚鸞舞》靈力完美交融!
“師尊,”林霄看向敖鋒,聲音帶著一絲因寒冷而微微的沙啞,卻異常堅定,“弟子想試弓。”
敖鋒銳利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的冰魄弓和身后那振翅的冰鸞虛影,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隨我來。”
演武場另一側(cè),是專為高階弟子設(shè)置的試煉區(qū)域。這里不再是靜止的黑石靶,而是模擬著深海激流與狂暴海浪的環(huán)境。巨大的陣法運轉(zhuǎn),引動場地中央形成一片直徑百丈的狂暴水域!墨藍色的海水劇烈翻涌,卷起數(shù)丈高的巨浪,漩渦暗流叢生,更有由精金打造的、覆蓋著厚厚海藻的移動靶,在浪濤中時隱時現(xiàn),速度極快,軌跡刁鉆。
“此地名‘亂流礁’。”敖鋒指著那片咆哮的水域,“浪高五丈,暗流如刀,靶動如電。尋常弟子,站穩(wěn)已是艱難。汝需以《驚鸞舞》身法立足其中,引冰魄弓,射中百丈外任意移動靶心。時限,一炷香。”
這難度,遠超基礎(chǔ)靶場百倍!
林霄沒有絲毫猶豫,深吸一口帶著咸腥水汽的空氣,一步踏入“亂流礁”!
轟!
仿佛踏入了沸騰的油鍋!狂暴的水流瞬間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帶著萬鈞巨力!數(shù)丈高的浪頭劈頭蓋臉砸下,冰冷刺骨,更蘊含著足以拍碎礁石的沖擊力!腳下暗流涌動,如同無數(shù)只無形的大手在瘋狂撕扯,稍有不慎便會被卷入漩渦,粉身碎骨!
林霄的身體猛地一晃!他立刻運轉(zhuǎn)《驚鸞舞》心法!體內(nèi)冰寒靈力奔涌,身后那模糊的冰鸞虛影雙翼急振!他的身形并未變得多么飄逸,反而在狂暴的水流沖擊下顯得有些踉蹌,但每一次即將被巨浪拍飛或被暗流卷走時,他的身體總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魚般,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險之又險地避開要害,重新穩(wěn)住重心!如同驚濤駭浪中一片堅韌的浮冰,雖被沖擊得搖擺不定,卻始終未曾傾覆!
他艱難地站穩(wěn)腳跟,冰冷的浪花不斷拍打在他臉上。目光如電,穿透翻涌的水幕,死死鎖定百丈之外。一個覆蓋著厚厚墨綠色海藻、形如礁石的精金移動靶,正被一股暗流推動著,從一個巨大的浪谷中驟然加速沖出!其速度之快,軌跡之詭異,遠超尋常箭矢的鎖定!
就是現(xiàn)在!
林霄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拉開冰魄弓!體內(nèi)《驚鸞舞》的冰寒靈力瘋狂涌入弓身!弓弦上那道幽藍寒芒瞬間凝聚成一支三尺長的、近乎透明的玄冰箭矢!箭矢周圍,寒氣四溢,飄舞的雪花被瞬間凍結(jié)成細小的冰棱!
他并未刻意瞄準,心神完全沉浸在《驚鸞舞》那穿浪破冰的意境之中,與冰魄弓的靈性共鳴!就在那移動靶即將隱入下一個浪頭的瞬間——
嘣!
弓弦震顫!玄冰箭矢離弦而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呼嘯,只有一道撕裂空氣的、冰冷刺耳的尖嘯!箭矢所過之處,狂暴的水流被瞬間凍結(jié)、排開,形成一條筆直的、布滿了細碎冰晶的真空通道!
快!快到極致!
幾乎在弓弦聲響起的剎那,那支玄冰之箭已穿透百丈空間,精準無比地釘在了那飛速移動的精金靶心之上!
轟!
精金打造的靶心應(yīng)聲而碎!不是被射穿,而是被那蘊含極致寒冰與穿透之力的箭矢,瞬間炸成了無數(shù)包裹著厚厚堅冰的金屬碎塊!寒氣彌漫,連帶著靶子周圍數(shù)尺的海水都瞬間凍結(jié)!
一箭功成!
然而,林霄并未停下!《驚鸞舞》心法運轉(zhuǎn)到極致帶來的那種穿浪破冰、無物不破的酣暢感,如同決堤的洪水,沖擊著他的心神!剛才那一箭的軌跡、力量的爆發(fā)、靈力的流轉(zhuǎn),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驟然涌現(xiàn)!
幾乎沒有任何間隔!在身體被狂暴水流沖擊得再次踉蹌、重心不穩(wěn)的瞬間!林霄憑借著《驚鸞舞》身法對重心的精妙調(diào)整,借著水流的沖勢,強行擰腰旋身!冰魄弓再次拉開!這一次,他體內(nèi)的冰寒靈力如同沸騰,身后那模糊的冰鸞虛影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啼鳴!
嘣!嘣!嘣!嘣!
弓弦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連續(xù)四次震顫!四道幽藍的流光,如同四顆追魂奪魄的寒星,撕裂重重水幕,循著一種玄奧的、彼此呼應(yīng)的軌跡,幾乎不分先后地飆射而出!
第一箭,穿透一個剛剛露頭的移動靶,將其冰封、洞穿!
第二箭,在靶子被水流卷走的剎那,后發(fā)先至,將其凌空射爆!
第三箭,射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精準地命中被漩渦之力甩出的靶心!
第四箭,更是刁鉆至極,繞過一個砸落的浪峰,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射中了隱藏在浪谷陰影中的最后一個移動靶!
四箭!四靶!在狂暴混亂的“亂流礁”中,一氣呵成!箭箭穿心!
當最后一支玄冰箭矢爆裂的冰屑混合著金屬碎片四散飛濺時,整個“亂流礁”似乎都為之一靜。只剩下海浪的咆哮和林霄站在激流之中,微微喘息的身影。他身后,那冰鸞的虛影似乎凝實了一分,清冷的眼眸中,帶著初試鋒芒的銳利。
岸上,一直面沉如水的敖鋒,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冷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極其清晰、帶著狂喜與震撼的笑容!
“好!好一個《驚鸞舞》!好一個冰魄弓!穿心箭,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