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恩賜？

指的是那個人嗎？

吉爾伯特沉默不言，嚴重的傷勢令他隨時有倒下的跡象，現在的他就像一只受了傷的獅子，隨時準備奮力一搏。

悍不畏死。

只要絲黛拉能逃走，那么他的死亡就不是沒有意義。

“你的眼神很不錯。”

面對吉爾伯特的兇悍目光，格拉姆七世格外欣賞，向他伸出了手：“同為受到神明眷顧之人，死在這里未免太浪費了，為我效力怎么樣？”

“……”

吉爾伯特的目光絲毫不見動搖，只是胸膛不斷的起伏，見狀，格拉姆七世的態度只好強硬一些了。

“剛剛和你一起逃走的是你的朋友？或者是你的家人？”

吉爾伯特神情一滯。

格拉姆七世欣然一笑。

“看來是家人。”

吉爾伯特再也忍不住，當即咬牙切齒，雙目中兇光涌動：“如果你敢動他們，我發誓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

格拉姆七世大笑：“我太喜歡你的這股兇狠了，放心，只要你為我效力，我一定保證他們的安全。”

話才說完。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個騎著馬的騎士策馬而來，馬背上還背著三個人，吉爾伯特余光一掃，頓時愣在了原地。

騎士策馬上前。

“領主大人，屬下失職，沒能將人安然帶回。”

吉爾伯特呆愣在原地，看著馬背上失去了生機的三人，一根箭矢貫穿了絲黛拉的胸口，鮮血順著箭矢緩緩滴落。

這一瞬間。

仿佛有什么東西破碎了。

吉爾伯特的意識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他傾盡全力，結果還是沒能保護好僅剩的妹妹，沙勒死了，絲黛拉也死了。

絕望之后，是憤怒。

極致的憤怒。

強烈到極點的憤怒從心頭涌現，將吉爾伯特的理智燃燒殆盡，此刻的他只想將所有人都殺光，給絲黛拉陪葬。

“格拉姆！！！”

唰！

宛如野獸般失去理智的咆哮聲剛剛發出便戛然而止，鮮血染紅劍身，格拉姆七世毫不留情的一劍劃過吉爾伯特的胸膛。

吉爾伯特無力倒地，意識在逐漸陷入黑暗，他模糊的視線看到格拉姆帶著遺憾的神色搖頭嘆氣。

“可惜了。”

人算不如天算。

就這么錯過一個神眷者實在是太可惜了。

吉爾伯特的意識在潰散，他想爬起身來，可鮮血的流失也帶走了他最后的力氣，絲黛拉的鮮血順著箭矢滴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一絲溫熱徹底將吉爾伯特推入絕望的深淵，這一刻，什么傲慢和人格，什么意志和尊嚴都無所謂了。

吉爾伯特的思緒在劇烈翻涌。

這個世界是存在神明的吧，不然賜予他力量的人是誰，賜予格拉姆七世力量的又是誰，為什么他都擁有力量了卻還是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是因為他不曾向神明獻上信仰獻上忠誠嗎？

如果是這樣。

那吉爾伯特愿意在這一刻獻上自己的一切，向神明向那人獻上一切，無論是尊嚴還是靈魂，想要的統統都拿走。

臨死前有所求才向神明索求，如果說這樣的行為太過傲慢的話，那么吉爾伯特愿意用永恒的時間來贖清自己的這份傲慢與罪孽。

至少。

他渴求神明，祈求神明，挽救絲黛拉的生命，如果神明真的曾眷顧于他，那么就請將這份眷顧恩及絲黛拉。

“求你了……”

“救救絲黛拉……”

吉爾伯特無聲的低喃。

神明不曾憐憫世人，然而吉爾伯特渴望的意志卻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他體內的唯心力在瘋狂暴漲。

格拉姆七世舉起手中利劍，朝著吉爾伯特的頭顱斬下。

當！

利劍沒入泥土當中磕到了一塊碎石，格拉姆七世神色一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吉爾伯特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絲黛拉的尸體。

……

泥草的芬芳混合著血腥的味道讓吉爾伯特醒來，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躺在陌生的野外，一旁還有絲黛拉的尸體。

“啾啾！”

一只鳥兒落下，在草地上啄了兩下后又飛走，吉爾伯特的視線順著鳥兒移動，旋即落在了陳逸的身上。

胸口上的猙獰傷口讓吉爾伯特疼痛到面部有些抽搐，他卻無心在意，視線重新落在絲黛拉的身上。

“您救了我？”

“你自己救了自己。”

或許是當時吉爾伯特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他完全記不得自己做了什么，生死關頭，他的唯心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現如今達到了一階頂尖水平，潛行與隱匿的特性隨之越發強大，因此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

這也得虧格拉姆七世的感知能力不是很強，否則吉爾伯特這一次真得交代在那里，陳逸并未出手相助。

“……”

這一天，吉爾伯特幾乎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活著的最后理由，他眼眸黯淡，宛如行尸走肉一言不發。

沉默中。

他拖著痛苦的身軀將絲黛拉埋葬，當絲黛拉蒼白的面孔映入眼簾，在弟弟妹妹面前從來堅強冷淡的吉爾伯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吉爾伯特的用一塊塊碎石堆砌成絲黛拉的墳墓，每放上一塊石頭，他的內心就會被觸動一分，眼底的死寂逐漸煥發光芒。

痛苦。

憤怒。

憎恨。

從今往后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復仇，他要將這份痛苦與絕望十倍百倍的奉還給格拉姆七世。

以牙還牙。

以血還血。

“血債血償，絲黛拉，哥哥一定會讓格拉姆付出應有的代價。”

此時。

陳逸抬頭看向天空，降臨這個世界以來他只賜予過吉爾伯特力量，格拉姆七世的力量顯然是來源于其他人。

某些以神明自居的人。

歷史的浪潮要開始向前推進了，神明也好，國王也罷，一切腐朽之物都將必須面臨洶涌而來的驚濤駭浪。

敗者。

即要被淹沒在時間長河的滾滾浪濤之中。

某維度空間中。

“嗯？”

一位激蕩著驚人能量波動的超越者睜開雙眸，當中掠過錯愕疑惑之色：“為什么我沒能追尋到那小子力量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