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
嗓音平和,依舊回應得很平常。
可程寬卻被深深震撼到了。
妻子跟他科普過,輕輕福利院創建十幾年了。
一切都是創始人葉輕構筑起來的。
如今產業遍布全球。
資產更是不可估量。
他們都猜測,葉輕少說都要四五十歲。
可眼前的女孩,頂多也就二十吧?!
事實太魔幻。
程寬張著嘴,一時表情有些癡呆。
直到電話打進來,葉輕遞給他接。
聽到妻子在那頭的哭聲,程寬神經還有些木。
“我沒事……嗯,現在很好。
過不久就會回去的……我也想你了。”
說著說著,他又忍不住去瞥葉輕。
這可是他妻子的超級偶像。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跟她偶像共處一室……
“你憑什么跟她待在一起?
呼吸同一平方米的空氣!”
他都能想象她張牙舞爪,要手撕他的畫面了。
知道船上的事不能多說,他很快交還了手機。
楊斌在那頭求饒。
“葉輕啊。
你看,這個……違規的事,能不能放過我一次?
我也是看家屬是殘疾人,太可憐了才打電話的。”
葉輕知道夫妻的情況。
但是,“規章是雅寧定的。”
自然要走她那邊的流程。
“我知道,就是因為她才求你的。
最近又要重新選副族長了。
她為了不出錯,對我們的要求簡直苛刻到變態……
叔不想犯到她手里,求你了。”
都是老熟人。
葉輕也很想網開一面。
不過,她還是提醒道:“楊叔,上個月你的違規記錄還沒消。”
所以有沒有這次,都要罰。
楊斌這才想起來,頓時哀嚎一聲,生無可戀。
掛了電話。
葉輕轉身剛要走,卻發現程寬還在。
“還有事情嗎?”
“我……我就是想謝謝您。”
程寬緩過來以后,不自覺開始緊張。
“出去之后,我會對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的。
那個,我妻子很喜歡您能不能請您給一個簽名!”
最后一句,他一口氣沒喘,快速吐出來。
說完,自己都覺得臉紅。
讓人救命,治腿,還簽名……
但葉輕很好說話,走回控制臺,拿了一張便簽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寬接過時,看見上面娟秀的小楷。
紙還是粉色的,上面有花瓣圖案。
一看就是私人的東西。
“謝謝,謝謝……”
他捧著紙連連道謝。
葉輕搖搖頭,還幫他設置了輪椅的返回程序。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
來到小屋前。
門前的小路燈還亮著,可愛的門牌掛在那兒。
跟眼前氣質澄凈的女孩有些不符。
“真的很高興見到您。
您的福利院幫助了很多女性,也包括我的妻子。
她一直都很想感謝您。”
程寬趁著機會,也替妻子表達了心意。
葉輕站在路燈前,旁邊一塊花田里還開著很多七彩的垂柳花。
“嗯。”
盡管表達了謝意,她始終都很平靜。
完全沒有這個年齡女孩的驕傲與開心。
最后一個問題。
程寬問:“您為什么對我特殊照顧?”
他看出來了。
別人需要簽了保密協議才能動手術的。
也不能直接來控制室。
這里更是葉輕的私人地方。
他們只是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為什么,他可以過來?
這個問題,葉輕還真沒想過。
單純遇見過一次,看出他妻子是殘疾人,還是輕輕福利院的受資助人。
所以救援名單里看到程寬時,就想到了他妻子。
兩人都殘疾的話,應該會很影響生活。
“我說過的。”
什么?
程寬一怔,沒明白。
葉輕言簡意賅道:
“百年好合。”
祝你們的婚姻百年好合。
那是第一次在婚宴廳外,她送上的祝福。
“我吃了你們的喜糖。
這是回禮。”
那糖還挺好吃的。
葉輕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
溫和平靜的面龐霎那間像冰雪消融,連漆黑的眸子里都仿佛綴滿了星光。
很離譜的回答。
卻讓程寬一時眼眶發熱,有些想哭。
“這回禮,也太重了……”
不重。
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手機恰好傳來消息,她看了眼。
“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見。”
打了聲招呼,葉輕往另一側的通道走去。
一盞盞明亮的燈就在她身后。
程寬側頭望著她的背影,明明單薄又纖細,可此時卻像一個無所不能的神明。
給人帶來希望。
通道盡頭。
審訊室里。
扎著一頭小辮的曹妮妮正在逗狗。
不。
在溜人。
“誒,我要往左邊哦,你怎么還往那邊跑呢。”
她手里舉著一把脈沖激光槍,蹲在地上,懶洋洋對準另一頭的男人晃。
男人是剛被抓上來的。
當年挖空山體的煤老板。
幾分鐘前,他被蒙著面罩,還在叫囂。
“這里是華國地界,知道老子是誰嗎?
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結果挨了兩槍,現在已經老實了。
像條狗一樣在槍口下,只能在方寸間來回逃竄。
他剛跑到右邊。
一道紅色射線就落到了胳膊上。
幾千度的高溫瞬間灼傷皮膚,穿過了骨肉。
“啊!”
他疼得大叫起來,想在地上打滾。
“你不是說,要打左邊嗎……”
面對控訴,曹妮妮咧嘴,惡劣地笑起來。
“當然是騙你的啦,蠢豬。”
“你……”
他疼得說不出話。
可曹妮妮還沒玩夠。
“跑啊,快繼續跑。
瞧你胖的,肯定有三高。
我正好幫你減減肥。”
她抬著槍,故意往他傷口上射。
“你自己選。
是要流汗減肥,還是流血減肥?”
“啊……不要不要!
我跑!”
男人連滾帶爬開始跑。
曹妮妮故意在后面追,一會兒打他手指,一會兒打他肚子。
最后一槍,打在他大腿上。
砰。
男人重重倒在地上,肥胖的身軀濕漉漉的。
早就分不出是汗還是血。
“不要……不要再搞我了……
我認罪,愿意去投案自首……
你不能再對我濫用私刑……這是犯法的……”
男人怕了。
之前聽說山里出事,他還跟朋友炫耀。
“就算查到老子頭上也沒事。
當初礦洞里死了那么多人,老子都好好的。
現在我更不會認。”
但現在他已經后悔了。
還不如自首呢!
然而他說完,對面的曹妮妮卻撇了撇嘴。
“你想得倒挺美。
落在我手里的獵物,還沒有能逃的。”
男人看她又要舉起槍,嚇得縮成一團。
“你到底是什么人?
曠工家屬?
我承認,之前給你們賠償是少了。
錢還可以再加,一百萬夠不夠?
不夠的話就兩百萬!
只要你放了我,錢的事好商量……”
可惜話音一落,又是一槍。
“啊……
你到底要怎么樣啊?!
老子能給你幾百萬都不錯了。
那些工地摔死的,我踏馬才給幾萬塊就打發了。
你出去打聽打聽。
我王德發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鵬程地產的王經理是我堂哥。
鵬程你總該聽過吧,全國最大建筑商,趙家!
你要是動我,絕對沒好下場的……”
聽他啰嗦一堆。
不說還好,一說曹妮妮就樂了。
“趙家地產有你親戚。
那我還說,我跟趙石吃過飯,跟他女兒是好朋友呢。”
“你!
我說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讓我打個電話。”
“你別急,我先打一個。”
曹妮妮掏出手機就撥號。
“喂,趙叔叔。
我這里有一條狗,說是你家看門狗的人。
姓王,是個經理。
查查賬吧。
畢竟蛇鼠一窩的。”
那邊男人皺著眉,當她發神經。
“當老子嚇大的啊……”
下一秒。
手機丟了過來。
外擴音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王德發,你個王八蛋!”
堂哥?
王德發一怔,然后一秒撲到話筒前。
“堂哥,是我啊!
有人綁架我,還把我打傷了。
你快來救救我。
順便帶上十幾號人。
瑪德,我要把這臭娘們肝死!”
這話順得,就不像第一次干。
可那頭沒像以往一樣回應他,附和他,反而破口大罵。
“肝你媽!
王德發,你知不知道,趙總就在我身邊。
你得罪,是趙總的人。
我踏馬這下被你害死了啊。
我要是出事,你老婆孩子,包括爹媽,一個都別想好過!”
最后罵了一句臟話,電話直接撂斷了。
嘟嘟嘟……
“表哥……表哥……”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聽著那頭的忙音,因疼痛而慌亂的腦子終于一點點冷靜了下來。
再去看曹妮妮,心咯噔一聲,直接沉到了底。
對方的權勢,真的比他大。
“這位小姐,不,姑奶奶。
我錯了!
剛剛是我口出狂言,是我混蛋。
求求你高抬貴手。
把我當個屁放了,行不行?
我愿意把所有財產都奉上,或者讓我跟受害者家屬下跪磕頭懺悔都可以……
我都聽你的。”
以權欺人的渣滓的,最懂得權勢的可怕。
曹妮妮看男人跪在那兒求饒,覺得挺好玩的。
咧著一口小白牙,笑嘻嘻道:
“那就學狗叫,像狗一樣爬過來吧。”
什么?
男人一怔,混合著汗水跟血水的臉上閃過一抹屈辱。
很快生存的渴望又讓他妥協。
“汪……”
男人四肢著地開始爬。
曹妮妮一臉玩味,想著還有什么花樣能折磨他。
那么多條礦工的命,該怎么償還才解氣……
這時。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節奏很輕。
到了身側,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拍了拍。
“別玩了。”
空曠的審訊室內,平靜又輕盈的嗓音格外明顯。
曹妮妮仰頭望過去,就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葉輕。
她下意識去抓那只手,咧嘴露出一個開心的笑。
晃了晃胳膊,無聲地撒嬌。
傻兮兮的樣子,哪還有剛才半點兇狠。
不遠處的男人:“……”
怎么比我還像狗……
但他眼珠子一轉,很快再度開口。
“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位小姐,求你勸勸你的朋友。
監禁是犯法的。
你們年紀還小,千萬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他覺得新來的女孩文文靜靜。
肯定比較好說話。
聞聲,葉輕也確實朝他看了一眼。
隨手還把曹妮妮拉了起來。
后者不高興地撅起嘴。
男人眼睛大亮,張了張嘴,還想多說幾句。
“你們放了我,我馬上去自首,我……”
可惜話沒說完,就聽那道平靜的嗓音再次響起。
“別把他弄得太難看,漫漫那邊不好交代。”
葉輕說著,已然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男人愣了愣。
下一秒,就見曹妮妮舉起槍口。
這回干脆利落瞄準了他的眉心。
滋。
高溫射線瞬間貫穿頭顱,速度一點不比子彈慢。
男人沒來得及慘叫。
倒在地上時,圓睜著眼睛才反應過來。
新來的女孩不是救星。
而是他的催命符。
解決完人,曹妮妮扭頭就在通道里,追上了葉輕的腳步。
兩人肩并肩,一起朝外走。
“這脈沖射槍威力不錯,可以投入使用。”
“嗯,武器部是你負責的,你自己安排。”
“嘻嘻,行。
對了,漫漫怎么還要親自去中海。
她師父不能搞定嗎?”
“秦雨姐姐最近要升遷,不能有太大動作。”
“哦哦,說起來,雅寧那家伙的職位也到期了吧。
我看她最近也是兇得很。”
兩人一邊說,一邊踩著光亮走遠。
與此同時。
飛船緩慢降落在遺落族的私人機場。
“終于回來了!”
一下來,曹妮妮就伸著懶腰,迫不及待出去透氣。
葉輕簽署了接收文件。
另一側通道迅速涌上來醫護人員,將救助的華國人員先送往當地醫院安置。
隨后飛船還要去另一個國家,把外國的難民做交接。
這一個月,她們都在船上。
葉輕乘車回到別墅。
一路見到不少旅游團。
看來族里又要舉辦活動了。
屋子是族里安排的,送給他們一家三口住。
曹妮妮跟趙漫漫買在隔壁。
門牌是統一的粉色系。
都是趙漫漫的手筆。
葉輕剛洗完澡出來,就聽見曹妮妮在鬼吼鬼叫。
“啊啊,我的床也變成粉色了!
葉輕!
你快收了趙漫漫這個神經吧。
她自己愛粉色就捯飭自己家去,為什么要禍害我啊?!”
她走到窗前,就見曹妮妮掛在那兒生無可戀。
背后一整個房間都是粉的。
趙漫漫酷愛這種顏色,可自打練武后,就喜歡裝深沉。
后來就開始動她們的東西。
她的原話是:“我以后是要靠拳頭服人的,要樹立高大形象。”
所以自己家是簡約風。
而在外頭遇到可愛的物件,全都買下來,塞進了她倆的屋子。
除了開會,平時也是兩家輪流住。
“再不行,給她安排個心理醫生吧。
我覺得她肯定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