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這一耳光響亮得，叫門口的人都為之側目。

男孩的同伴覺得丟人，默默后退了兩步，遠離了他。

“那是我正大光明贏來的，為什么不能拿？！”

男孩不肯屈服，大聲嚷嚷起來。

女人卻指著他的鼻子，命令道：“你把錢拿出來，還給人家，快點！”

“我不！”

“你是不是還要我打你？”

“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

“你！”

女人氣狠了，又高高揚起手，只是胳膊一直在抖。

“阿姨，錢是我們給他的，賭局也是雙方自愿的。

既然是他自己贏的錢，就應該他自己處置。

你沒有權利干涉的。”

趙漫漫走過去，義正辭嚴地對著女人開口道。

女人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還找不出破綻，一時有些尷尬，手舉起來不是，不舉也不是。

趙漫漫又繼續小大人似地教育男孩。

“但是輕輕說，賭博是不好的。

現在小賭沒關系，以后就容易染上大賭。”

最后一句，令男孩臉色一變，張嘴就氣沖沖道：

“關你屁事！”

“小光，不能這么沒有禮貌。”女人立即喝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趙漫漫道了歉，提議道：“要不阿姨請你們吃肯德基吧？”

肯德基不健康。

趙漫漫剛要拒絕，可看女人穿著打扮明顯是窮苦人家，肯德基應該是她最大的消費水平了，便把話又咽了回去。

最后四人去了馬路對面的連鎖店。

葉輕進門之前，跟車旁的保鏢打了招呼，讓他們不用排查情況。

面前這對母子，還不至于有問題。

男孩原本還不情不愿，坐下后抱著胳膊就嘴硬。

“我不吃。”

“那阿姨，我要吃薯條。”

“我想喝可樂。”

趙漫漫跟葉輕先后點了單。

女人有點詫異，“你們不餓嗎？”

趙漫漫靦腆表示：“我減肥。”

旁邊的葉輕：“……”

這她要怎么跟。

對面男孩也驚訝掃向她們，眼底明晃晃寫著‘這么好吃的肯德基，你們居然不吃大漢堡’？

隨即看女人要點單，趕緊舉手。

“媽，我要巨無霸套餐！”

“知道了，早給你點好了。”女人又無奈又好笑，看他半邊臉還是紅的，又用手帕去濕水給他冷敷，“媽剛才也是著急，打疼了吧？”

男孩自己捂著帕子，這時也不刺頭了，只小聲說了句，“我沒事，你坐下歇會吧，今天累不累？”

女人這才笑起來，“不累，今天活兒少。”

騙人。

走路過來腳都是一瘸一拐的。

男孩把她摁坐下。

結果餐還沒上，人就睡著了。

叫到號的時候，男孩拿了她手機把餐取來，分完東西后就狼吞虎咽吃起了大漢堡。

然而除了這個，套餐里其他東西，包括可樂他都沒動。

過了一會兒，面前推過來一杯可樂。

沒拆封的。

男孩一愣，看向對面的葉輕，發現她已經湊過去，跟趙漫漫一塊頭挨著頭，吃起了那份薯條。

兩人吃得很小心，連咀嚼都沒有聲音。

明顯是怕吵到母親休息。

他一時心里有些愧疚，但還是沒把口袋里的一百塊錢拿回來還給她們。

只是拆開吸管，埋頭吸著可樂，把堵在食道里的漢堡咽下去。

其他東西蓋起來，等母親醒了，留給她吃。

吃完東西，葉輕兩人也很有禮貌，沒有先走。

只是女人才睡了不到半小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男孩剛想摁掉，她手已經先一步按了接通。

“喂，你好……什么？好好，我馬上過去！”

女人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一下撞翻了桌上的可樂。

她顧不得滿桌子冰塊，抓著男孩的手，滿臉焦急。

“快，小光，我們去醫院。

奶奶在家摔倒了。”

什么？

男孩一愣，也立刻向外走，連跟葉輕她們道別都忘了。

兩人腳步匆匆離開。

趙漫漫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擔心。

“走吧。”

葉輕拿起兩人的小背包，牽著她離開。

偏巧外面下起了小雨。

深冬的風刮過來，刺骨的冷。

保鏢撐著傘過來，護送她們上車。

剛掉頭要往市區走，就見路邊母子倆抱著胳膊，正因為打不到車而頻頻探頭。

下雨天又冷，路段擁堵。

出租車司機都懶得跑。

“小光，你冷不冷？

你去那邊店門口先躲著，媽打到車再喊你。”

女人怕孩子凍感冒，急忙指著身后一家咖啡廳道。

男孩卻搖搖頭，摸到母親像冰塊一樣的手，有些心疼地給她焐起來。

可滿條街都是匆匆的車燈，手機上更是無人接單。

這時，一輛加長的豪華房車停靠在兩人面前。

后座車門打開，露出趙漫漫可愛的小臉。

“阿姨，我們順路，載你們一程吧。”

葉輕坐在里邊的位置，沒有反對。

女人驚訝于兩人竟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又著急去醫院，只能拉著男孩上車。

車門關閉。

暖風徐徐吹過來，母子倆總算四肢有了點知覺。

趙漫漫熱心地給他們拿了毛巾，還有熱飲。

看到車上除了桌子還有冰箱，像一個小房間似地，母子倆都有些局促。

“不好意思啊，弄臟椅子了。”女人用手擦了擦真皮座椅上的水。

趙漫漫笑嘻嘻道：“沒關系，車子是輕輕的。

她不會介意的，對吧？”

頗有種惡作劇的趣味。

葉輕無奈，“明天五點去爬山。”

“啊？還練啊，輕輕，你是要把練成肌肉猛女嗎？”趙漫漫哀嚎。

“肌肉沒那么容易形成，而且……”葉輕頓了頓，“萬一出事，你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好吧……”

趙漫漫垂頭喪氣，但也覺得有道理。

葉輕是經歷過彩虹島才曉得看似秩序嚴謹的社會下，隱藏了多少罪惡，才覺得應該讓身邊的人強大起來。

兩人岔開話題，倒讓女人輕松不少。

男孩一路都蔫蔫看著窗外，到了醫院門口，率先打開門下去。

女人道完謝后也急匆匆走了。

“輕輕，你說他們是不是有困難啊？

我想下去看看。”

直到這會兒，趙漫漫才吐露出了心聲。

她知道社會上有很多壞人，但那兩人真的不像。

葉輕看了眼醫院大門，“那就走吧。”

都到這里了，也不在乎這一兩步了。

醫院急診人來人往，各種病人扎堆在一塊。

老人摔斷了腿。

葉輕過去時，看到大腿骨已經扭曲，應該以后要坐輪椅了。

女人在外面打著電話，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

“什么叫你們沒空……那是你們的親媽……你們怎么能不管……難怪就活該我一個兒媳婦伺候……那你們好歹給醫藥費……我哪里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