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啊……

眾人都覺得小女孩瘋了。

可老郭卻滿口答應，立刻就打起了電話。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很多路人都不想管了，出于好事心理，還掏出手機開始拍視頻。

蔣博漢前后看看，指著不遠處的垃圾車，“我們過去把車開過來，以防萬一。”

他跟女隊員剛一走，大家就議論開了。

“哎喲，這明星真害人，看把孩子給整的。”

“也不是人家錯，老郭家太溺愛閨女了，要啥給啥，前陣子為了換新手機，逼得老郭半夜出去撿垃圾。”

“還有這事？誒，我剛看老郭袋子上是醫院標志，瞅瞅還有病歷單……嘶，這，這報告上說他腎沒了。”

“真沒了呀，之前父女倆吵的時候，我聽老郭哭著說賣腎也給閨女買票，這是瘋了啊。”

……

葉輕從人群中穿梭過去，拿起袋子里的藥跟病歷，確定大家說的基本屬實。

賣父親的腎追星。

她蹙起眉頭，看著不遠處打電話的老郭，同樣拿出手機給王哥發了消息。

按鍵發送出去時，天臺又砸下來一波東西。

“靠，要死自己死去，砸東西算怎么回事，有沒有公德心啊。”有人沒忍住罵了一句。

下一瞬，那人聲音變成了驚叫。

大家抬眼望去，發現是小伙跟另一個救援的人聯手沖過去，要把小女孩拽過圍欄。

可對方掙扎太厲害，圍欄太高，中途女孩的腳一度打滑探到了墻外。

“我的天，小心啊！”

底下的人看得心驚膽戰，幸好小伙及時翻出去，把人重新拽上來，這才讓人松了口氣。

然而一口氣還沒到底，就聽上頭小女孩一聲暴躁的尖叫。

“不要碰我！滾，我只要賀言朝，誰也不能阻止我見他！”

她拎著喇叭，啪地砸小伙頭上，又猛地把人一推。

本就頭腦暈眩站不穩的人一下踉蹌后退，失足踩空，從高樓直直墜了下來。

“啊！”

所有人爆發出了驚呼。

然而小伙沒直接掉到地上，而是中途撞到外墻的空調罩子，年久失修的鐵罩爛掉后，一根鐵管直接插進他的身體里，把人定在了半空中。

淅淅瀝瀝的血頓時沿著鐵管滴下來，底下眾人都看傻了眼。

天臺上的小女孩也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不是我，是他要來拉我的，不是我要故意推他……嗚嗚嗚，爸爸，賀言朝，為什么沒有人來救救我……”

這會兒已經沒人在乎她了。

“怎么辦，快報警啊，出人命了！”

“我看他在動，人還有氣，快想想辦法。”

……

可在場都只是普通人，一切又發生太快，無論是消防還是警察都沒能趕到現場。

正當場面焦灼之際，就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順著排水管道開始往上爬。

“這孩子要干什么，危險，你快下來啊。

哎呀，這時候還添什么亂啊。”

大媽們怕她摔著，趕緊要勸，結果話剛說完，就發現小孩動作又靈活又快，眨眼功夫已經到三樓了。

蔣博漢把垃圾車開過來時，就看見這混亂的場面。

得知情況，他仰頭望著已經到五樓的葉輕，身上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瘦小單薄的小身板像一陣風刮過來就能吹跑，心里也不由打鼓。

但是，“她判斷是對的，沒有電梯，這些管道反而更快一點。

我們也上去，去對應的窗戶接應。”

蔣博漢又帶著人往樓上沖。

人掛在第八層，此時求生意志讓小伙苦苦用手抓著另一個空調外罩支撐著。

可失血過多跟痛疼使得他臉色越來越蒼白，力氣也越來越小。

快撐不住了。

難道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嗎……

他迷迷糊糊想著，忽然聽見有人在喊。

“哥哥，你醒一醒，別睡。”

是誰？

小伙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一張小巧稚嫩的臉，還以為自己是臨死前產生了幻覺。

下一秒，就見小孩雙腿勾著管道，松開手，扯了一根廢舊電線，用小刀割斷后纏在自己腰上。

微風徐徐，送來了樓下眾人的呼喊。

“小孩，你小心啊！”

爬八樓管道上，松手作業，當自己在表演雜技嗎？

很嚇人好不好！

別說普通人了，就是剛跑到八樓，拍門進人家屋里，徑直沖到窗戶邊上的蔣博漢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葉，葉輕，你先進來，讓我去。”他咽了口口水，氣還沒喘勻。

“你們不行，罩子生銹了，沒辦法受力那么重的東西。”葉輕就是觀察過才上來的，將電線另一頭甩進窗戶交給他們，她屏住呼吸，盯著距離一米多遠的鐵罩，“等一下我弄斷鐵管，你們就立刻把人拉上去。”

那么粗的鐵管，你要怎么弄斷？

蔣博漢覺得她簡直是胡來，可還沒問清楚，人已經毫不猶豫縱身一躍，跳向了鐵罩。

伴隨著樓下的叫聲，他的心跳也停頓了一拍。

吱嘎。

脆弱的鐵罩發出刺耳的崩壞聲，顫巍巍下降了幾公分，終于停住了頹勢。

葉輕靜靜趴在上面，估量著這東西的承受力后，慢慢挪向了小伙。

對方陷在夾縫中間，管子橫著貫穿腹部。

“沒有傷到大動脈，只是失血過多，你還能活下去。”

她冷靜又篤定地判斷，給了對方希望。

“所以你要堅持住，不要松手。”

兩人距離近到呼吸可聞。

小伙終于確定葉輕是真人，還是來救自己的，一時又疼又感動，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人生第一次面對死亡，讓他害怕得哽咽出聲，“嗯，你也要小心。”

“好。”

葉輕盡量放輕呼吸，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玻璃小瓶，拔開蓋子，伸著胳膊將里頭的液體一點點傾倒在鐵管生銹最厲害的地方。

滋啦。

窗戶里的蔣博漢跟女隊員清晰看到鐵管升騰起一陣白煙，鐵銹跟管子冒出氣泡，一點點被腐朽掉。

空氣里傳來刺鼻的氣味。

這是高強度的酸。

比硫酸還要厲害。

是葉輕最近無聊搗鼓出來防身的。

上邊屋里的女隊員臉都綠了。

所以今天她一直挑釁欺負的是一個手里握著恐怖化學藥劑的孩子……

老天保佑，葉輕是個好人，才保下她一條狗命！

咔嚓，鐵管徹底斷裂。

繩子瞬間勒緊。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