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射月聽得女帝嫣然一笑的說“好哇”。
頓時傻眼!
女帝居然同意去逛青樓!
若被人知道女帝逛青樓,她這鳳鳴司千戶亦擔當不起!
她猶豫了下,連忙低聲道:“冷大人,那玉音閣……”
冷琉汐擺擺手,笑道:“南宮大人莫需提醒下官,下官聽過玉音閣!”
南宮射月表情瞬間古怪起來!
想不到女帝居然知道玉音閣是什么地方!
她居然還答應蘇陌赴宴?
南宮射月瞬間無語了。
但事已至此,也難以開口勸住女帝。
鷹犬和朝臣到底是不一樣了。
換了蕭淵、王灝這等大臣,絕對當面嚴詞勸誡女帝三思,甚至,嚴厲斥之!
朝廷鷹犬敢?
鷹犬是下人,哪有下人鷹犬敢對主人指指點點的。
輕則打罵一頓,重則下鍋!
溫弼、李祐,見白色大氅女子,答應隨蘇陌一同赴宴,不禁對望一眼。
顯然,這就是蘇陌找的靠山!
盡管兩人不知這貌美女子的身份來歷。
但上回白玉京剪彩,她和鳳鳴司千戶同時在場,張三哥看著對這女子忌憚不已。
其后兩人曾詢問張旭祖,這女子的來歷。
張旭祖臉色是瞬間大變,諱莫如深的警告他們少打聽!
兩人不蠢,自然猜到這白色大氅女子,定是有著極大來頭,絕不在鳳鳴司千戶之下!
難怪其他勛貴提出入股,張三哥需先邀請蘇陌商榷,才能做出決定!
這蘇陌,背景來頭果真不小!
難怪以前敢把自己的人抓上左所去!
要是當初沒答應與他合作,真斗起來,自己這邊,未必能占到便宜!
溫弼、李祐,對蘇陌越發敬畏起來。
蘇陌聽得冷琉汐同意,心中倒不覺得意外。
以她見錢眼開的性子,肯定早想插足肥皂買賣。
如今機會難逢,那可能錯過。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南宮大人、冷大人稍等片刻,且待卑職去換套袍服。”
溫弼笑道:“蘇大人,我看也沒必要換什么袍服了,飛魚服……啊……”
話還沒說完,溫弼眼睛陡然瞪得滾圓,難以置信的死死盯著蘇陌,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蘇大人……你……您這是……虎服?!!”
李祐聽溫弼這樣一說,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蘇陌這玄黑虎服之上。
然后,咕嘟的咽了咽口水,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
蘇陌贊道:“溫兄好眼力!”
“確實是虎服不錯!”
溫弼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失聲道:“蘇大人……您……您上回穿的不是飛魚服?”
蘇陌隨口道:“飛魚服也有。”
溫弼……
李祐……
蘇大人深不可測 100!
飛魚服和虎服,刺繡之圖,皆是龍形。
只不過,一為虎紋龍形,一為蟒身魚鰭魚尾而已,樣式驟看沒多少差別。
若不細看,還真不好分辯!
蘇陌先前穿飛魚服鎮壓寧國公府的獨臂護衛。
溫弼和李祐是親眼所見。
剛進入偏廳,見蘇陌身穿賜服,下意識以為,蘇陌這錦衣衛,穿的肯定是飛魚服。
現在一細看。
特么的!
這哪是飛魚服!這是虎服好不好!
溫弼和李祐,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陌這一襲威風凜凜的玄黑色虎服,腦瓜子嗡嗡的!
他們兩人父親,身為帝國侯爵,都沒獲賜虎服!
蘇陌這虎服穿出去,他們老爹見到蘇陌,都得主動行禮!
虎服,通常正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帝國將相、公侯,才能獲得的恩賜。
蘇陌這錦衣衛小旗……嗯,現在是總旗了……但這都不是關鍵,對正三品這品階來說,總旗和小旗能有啥區別!
關鍵是,蘇陌怎可能擁有一襲如虎添翼服!
任溫弼和李祐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是什么一個因由!
見蘇陌要換一襲袍服,冷琉汐突然笑道:“郎君何須換其他袍服。”
“莫非圣上御賜之袍服,見不得人?”
蘇陌錯愕起來:“冷大人,這合適嗎?”
冷兮兮輕笑道:“妾身覺得挺合適的!”
蘇陌想了想,當下一笑:“那好,卑職就穿此服赴宴好了。”
赴的鴻門宴,是和張旭祖談判去。
蘇陌當然想披這虎皮,借圣人之威鎮壓一切。
只不過,這樣的談判場合,穿虎服好像有些不合適,萬一被人看到,參自己一個大不敬之罪,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有冷兮兮背書就不一樣了!
溫弼和李祐又暗中吞了吞口水。
他們好想說,這完全不適合好不好!
這不是欺負人嗎?
但不敢說!
……
神京禁止騎行,卻不禁馬車。
溫弼和李祐倆乘馬車而來。
冷琉汐主動邀請蘇陌,上她的黑色低調奢華大馬車。
蘇陌毫不猶豫拒絕:“冷大人客氣!但卑職覺得腳力還行,走去得了。”
冷琉汐掩嘴一笑,倒不再勉強蘇陌。
南宮射月猶豫了下,突然道:“蘇總旗,本官帶你一程!”
蘇陌頓時一愣。
好感度上了45%,還有這樣的好處?
嗯,拒絕南宮大人,這么多人看著,會不會讓南宮大人沒了面子?
自己就是心軟,不懂拒絕別人!
因此,蘇陌只能勉為其難的坐到南宮大人身上……口誤,是身后。
溫、李馬車,急奔于前頭引路。
安公公駕馭大馬車隨后。
南宮射月等兩馬車稍微走遠,這才一夾馬腹跟著而去。
蘇陌兩手老老實實的抓著馬鞍,不敢妄動。
此千戶非彼千戶。
只不過,兩人相貼極近,一股淡淡的幽香,還是不斷的鉆入蘇陌鼻孔。
蘇陌很容易分辯出來。
淡淡的薰衣草香,夾著淡淡的體香,應是噴灑了些許香水。
味道挺好聞的。
正當蘇陌想入非非之時,南宮射月突然壓低聲音,冷哼一聲:“你可知,那玉音閣,是什么地方?”
蘇陌想不到南宮射月突然這樣一說。
微微一愣,下意識就道:“不是吃飯的地方嗎?”
南宮射月沒好氣道:“青樓船坊!”
蘇陌頓時目瞪口呆!
南宮射月又低聲音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邀請……冷百戶到青樓去!”
猶豫了下,輕提韁繩,稍微收住馬速,聲音壓得更低了:“你……你難道一點都沒覺察到……冷百戶真正身份?”
蘇陌心中一動。
這就是好感度提升上來的好處!
南宮大人她是在關心自己!
他連忙也壓低聲音:“不瞞大人對冷大人的身份……卑職其實也略有猜測。”
“冷大人……應是宗室?”
南宮射月卻突然沉默不語。
不說話等于默認!
蘇陌徹底實錘了冷琉汐的身份。
不過,冷兮兮的好感度,暫時還是正的,問題不大。
以后還得對她客氣一點,想辦法刷高點好感度。
這樣一個圣人宗室寵臣,消息自是靈通。
以后女帝要對自己動手,說不定還得靠她通風報信,從而保住狗命!
作為現代人,蘇陌很明白。
不管自己怎么表現對這世界權貴的敬畏。
骨子里,是無法徹底與這個世界融合。
歷史教訓也告訴蘇陌。
錦衣衛、鳳鳴司這般朝廷鷹犬,哪怕再得皇帝重用,最后也沒幾個能得善終。
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把海船搞出來?
借用獵鯨的機會,組建自己的艦隊?再不濟,也得控制三五艘戰艦?
一旦女帝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偌大的大武朝,肯定無處可逃,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海外!
要出海,就得有海船,而且是大海船!
這條后路不得不留!
正當蘇陌琢磨著后路,小跑著的駿馬,突然停了下來。
蘇陌一不小心,整個人都貼在南宮射月后背,感覺千戶身體陡然蹦緊,連忙坐直身體,朝四周看去:“到了?”
南宮射月冷冰冰的道了句:“還不下馬!”
蘇陌老老實實翻身下馬。
發現自己已到外城一側的洗馬河畔。
洗馬河乃大武第一河——洛河支流,放眼看去,水波蕩煙的,河面怕沒數十丈寬。
河畔各種建筑林立酒樓食肆、青樓妓院等,乃神京最有名的煙花之地。
河面上,是一艘艘樣式華麗的樓船。
這些樓船,最大的長三四十丈,寬十丈有余,高也達三四丈!
堪稱龐然巨物。
蘇陌也不禁微微吃驚。
看來,大武朝的造船技術,還是相當可以的。
加上這里有法陣仙術,能進一步加強船體堅固。
有這樣的造船技藝,只要自己大概的設計出海船圖紙,尋找真正的造船匠人,打造出縱橫四海的海上戰艦,問題應是不大!
這可是自己的后路以后得多注意這方面的情況才行。
蘇陌收回思緒,目光落在樓船之上!
船上隱約可見,或素雅、或高貴的女子!
長相都相當漂亮!
船坊名妓大家,素質自然遠勝尋常青樓妓女。
落落大方如大家閨秀一般,船坊頭擺架古箏樂器彈奏曲調,侍女一側伺候,高雅得很。
這素質,看得蘇陌驚嘆不已。
后世起碼五位數起步!自己還沒試過這價位的!
一艘艘小艇,不斷在各巨型樓船、河畔碼頭之間穿梭。
岸上,人聲鼎沸,熱鬧無比。
估計小蘭亭詩會的原因,往來文人墨客極多。
其余之人,也大多身著華麗,氣度不凡,非貴則富。
時已日落河畔的青樓妓院,已點起大紅燈籠。
穿梭小船也有燈光亮起,大河之上,繁星點點一般。
樓船上,同樣燈火通明,更顯得樓船奢華極致!
蘇陌看向一如既往高冷的南宮射月,忍不住問道:“大人,這便是玉音閣所在?哪艘樓船是那玉音閣?”
這奢華景象,便是蘇陌這樣的后世人,都為之驚嘆不已。
南宮射月面無表情的瞥了蘇陌一眼,哼了一聲,并不言語。
溫弼和李祐先后從馬車鉆出來。
冷琉汐也隨后下車。
蘇陌微微一愣。
卻見百戶大人,不知何時,換下了白色大氅,換上淡綠色的百褶長裙,臉上也蒙了面紗,只露出一雙黑寶石般的漂亮眼眸。
薄紗下,隱隱有種隱藏在霧氣之中,看不真切的感覺。
若不是早知她便是冷兮兮,大街上見著,蘇陌還真難以認出來。
肯定是使用了某種術法,朦朧了面貌!
蘇陌也能理解。
畢竟人家可是皇家宗室。
若早知道玉音閣乃青樓船坊,煙花之地,蘇陌還真不敢邀請冷兮兮赴宴!
溫弼和李祐,看來早有準備。
笑著招呼蘇陌三人,到了河畔,早有小船在碼頭候著。
溫弼指著距離河岸十余丈外的一艘,足有三十丈,看著應是河上樓船中最頂級大船:“蘇大人,那便是玉音閣。”
“張三哥已在船上,與其他勛貴,等著小蘭亭詩會開始!”
眾人上了小船,朝樓船而去。
冷琉汐款款走近蘇陌,旋即坐在蘇陌一側,輕笑道:“郎君,妾身是頭一回,來這洗馬河畔的清河坊,想不到此地竟是如此繁華。”
她微微驚嘆:“單單這些樓船,一日消耗的蠟燭,怕便是數百兩之巨!”
“看來,妾身真應多出來走走。”
“否則真不知曉,神京有錢之人竟如此之多!”
蠟燭是真正的奢侈品,一根蠟燭,售價百錢,甚至可達數百錢。
這燒的不是蠟燭,而是銀子!
蘇陌笑道:“有錢人自是極多的,否則卑職的酒樓,如何能盈利不菲。”
坐船舷對面的溫弼,忍不住道:“幾百兩銀子?”
“冷大人,你還真小瞧了樓船的實力!”
“單是玉音閣,今日點上的蠟燭,絕對過百數,一夜需耗費蠟燭三百根以上!”
“其他樓船,便是稍遜一些,日消耗蠟燭也在兩百根之上!”
李祐也補充說道:“清河坊這洗馬河上,樓船二十不止!”
“一日燒掉的蠟燭,銀千兩不止!”
停了停,又道:“當然,今日小蘭亭詩會,各大樓船都點上蠟燭以示實力,平常是燒不了這么多,但三五百兩肯定有的。”
冷琉汐俏目一眨,面紗上看似笑了笑的望向李祐,顯得很是好奇問道:“樓船單是蠟燭,便燒走數百兩銀子。”
“這如何能盈余回來?”
旋即嘆道:“據妾身所知,便是宮內,都不舍得如此驕奢浪費呢!”
李祐笑道:“樓船主又不是傻的。”
“若是無法回本,豈敢如此浪費!”
冷琉汐:“妾身不通經營之道,李兄可否指教?”
李祐隨口說道:“大人自是不知,玉音閣這等最頂級的樓船,一日可接待賓客上百!”
“按每個賓客花銷銀子十兩來算,一日便是千兩銀子,豈會擔心區區百兩蠟燭錢!”
溫弼也忍不住說道:“張三哥,單一貴賓廳子,喚了十名歌姬,已是百兩銀子,還不算其他花銷!”
“據傳玉音閣花銷最多之人,一日足丟了一千三百兩銀子出去!”
冷琉汐臉色微微一變:“如此不是年入銀三十萬兩?”
蘇陌也是驚嘆不已!
本以為,自己月入萬兩,已經很了不得。
想不到人家一艘樓船,便頂自己所有的生意!
果然,不管什么年代,精神需求,娛樂行業,都是最為賺錢的!
一日花一千多兩銀子,便是自己都不舍得!
溫弼看來對其中的道道是相當清楚,畢竟這等無官職在身的勛貴子弟,平時沒啥娛樂可言,也就是逛青樓了:“話也不能這樣說。”
“能在這洗馬河上布置樓船的,哪一家背后不是多個世家門閥,朝廷重臣作為靠山。”
“這二三十萬兩銀子的收入,除去樓船花銷,名妓大家、使喚下人的費用,也就是十萬兩出頭。”
“幾家、十幾家的分一分,也無多少,自是比不上我們的肥皂生意。”
“嗯,比起蘇大人的酒樓,也多有不如的。”
溫弼正說得興起,旁邊的李祐突然給他打了個眼色。
溫弼頓時驚覺過來。
對面坐著的三個人,可都是鳳鳴司的官!
這是比錦衣衛更可怕的存在!
他連忙轉換話題,笑道:“嗯!快到玉音閣了!諸位大人請!”
說著,便起身指揮船家往玉音閣樓船靠去。
冷琉汐突然轉頭看著蘇陌,冷不丁問了一句:“郎君,樓船生意收入,應算作商稅?”
蘇陌愣了愣,隨口道:“自然算是商稅的。”
冷琉汐輕笑一聲:“大武三十稅一。”
“妾身聽聞,白玉京、煙雨樓,月繳商稅千兩,便占了萬年縣商稅三成。”
“不是說,這些樓船不曾繳納商稅?”
蘇陌心中頓時一驚。
看這冷兮兮的笑容,便知她不懷好意!
別讓自己來收這些樓船的商稅才好!
沒聽溫弼說,每艘樓船后,都有幾個甚至十幾個門閥大族、朝廷重臣作為靠山?
他不動聲色的,屁股往千戶大人那邊挪了挪。
必須遠離冷兮兮!
離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