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將冷琉汐,南宮射月引至偏廳。
茶水都懶得上,反正她們出去自便,完全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隨后洗澡去了。
蘇陌走后,冷琉汐走近書架。
南宮射月還以為女帝要取書架上的茶葉,連忙搶過去拿起茶葉,準(zhǔn)備沏泡茶水。
然后目瞪口呆的看著,女帝熟練拿走幾本書,掀開暗格。
先拿起一根細(xì)小發(fā)絲,跟著從里面拿出一小冊子。
見南宮射月愕然表情,冷琉汐笑了笑,難得跟別人解釋的道:“那家伙,會偷偷在這小冊子上記下東西!”
“他倒是狡詐……謹(jǐn)慎,冊子上放了發(fā)絲,可惜怎瞞得過朕這雙眼!”
南宮射月……
女帝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冊子,仔細(xì)觀閱起來。
只可惜,估計(jì)蘇陌這段時間,沒精力寫日志。
看到最后,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新記錄。
只有兩份折疊起來,夾在冊子上的宣紙。
女帝打開圖紙一看,臉色不禁狐疑起來:“自行車?大水車?”
自行車她知道,蘇陌給南宮射月準(zhǔn)備的營生。
當(dāng)然,正確來說,是女帝的營生。
但女帝不能與民爭利,只能由南宮射月代理。
冷琉汐看了許久,卻完全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東西!
一個架子兩個輪子。
標(biāo)注的字,每一個女帝都認(rèn)識,但連起來后,女帝就一頭霧水了,如橡膠、避震、軸承之類的。
難道加了這些東西進(jìn)去,自行車就能自己走動?
問題,前后兩個輪子,與馬車的輪子完全不一樣,立都立不住,那能自行?
莫非蘇陌還有來自白玉京的特殊陣圖,沒記錄圖紙之上?
女帝狐疑的又將目光落在大水車之上。
這回看明白了。
大武也有水車,只不過看著遠(yuǎn)不如蘇陌標(biāo)注的尺寸,且蘇陌這水車構(gòu)造更加復(fù)雜。
也寫了“軸承”的字眼上去。
女帝柳眉微微一皺。
這樣尺寸的大水車造出來,輸水量怕數(shù)十倍尋常水車!
她略微沉吟一下,招呼南宮射月過來:“南宮愛卿,你也來看看!”
南宮射月頓時一愣:“臣亦能看?”
看女帝這嫻熟程度,便可知,女帝沒少潛入蘇宅偷看這小冊子。
南宮射月能猜到,蘇陌這冊子肯定記載了了不得之事。
女帝淡淡說道:“不可外傳!”
南宮射月這才湊過頭來,然后同樣懵逼了。
“陛下,水車臣略能看得明白,但這自行車……臣真不曉得有何奧秘之處。”
停了停,又道:“臣看著完全不合常理,哪有兩個輪子一前一后的車子!”
女帝笑了笑:“確實(shí)不合常理?!?/p>
“只不過蘇陌這家伙,不合常理之處太多了,等他造出來,便知分曉?!?/p>
隨后指著大水車:“愛卿覺得,這水車能否造出來?”
南宮射月想了想:“如此尺寸的水車,不是造不出來?!?/p>
“只是水車越大,受力越重,因此極易損壞,也難長久,民間多造小水車?!?/p>
說著,南宮射月狐疑著又道:“蘇旗官既畫下大水車圖紙,應(yīng)該能解決易損缺陷?!?/p>
女帝點(diǎn)點(diǎn)頭,素指點(diǎn)在軸承圖上:“關(guān)鍵應(yīng)在這古怪的軸承之上!”
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她們現(xiàn)在,已對蘇陌盲目自信,仿佛被洗腦了一樣。
遇到這等不合常理之事,下意識認(rèn)為,不是蘇陌圖紙不對,只是她們不知其理而已!
換句話來說。
蘇陌都是對的,錯的只是她們。
如果蘇陌錯了,參考前一句!
在冷琉汐看來大水車可用在農(nóng)事之上,比什么白酒、肥皂重要得多。
農(nóng)耕國家,與農(nóng)事扯上關(guān)系的,都是大事!
如果真能造出這等大水車,價值自是難以估量,稱得上是一社稷神器!
想不到又從小冊子上看到好東西了!
女帝按捺激動,小心將圖紙疊好,夾回小冊中。
然后放回暗格,又將頭發(fā)絲放在原位。
看到和先前一般無二,女帝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蘇陌沐浴時間有點(diǎn)長。
待南宮射月沏好茶,女帝坐下品茗,蘇陌還沒現(xiàn)身。
“這茶差了!”
“這家伙,銀子掙得比朕還多,卻連好點(diǎn)的茶葉都不舍得備置!”
女帝吐槽了下。
拿起茶盞,但沒品上幾口劣質(zhì)茶水,便有門子前來稟告:“兩位大人,我家老爺呢?”
這次前來稟報(bào)的,看著倒是機(jī)靈許多,也是以前游魚堂的人。
憨厚哪個,還在老老實(shí)實(shí)的給蘇陌看著番薯!
南宮射月看了看女帝,隨后淡淡朝門子說道:“你家老爺正再沐浴,有何事稟告?”
門子遲疑了下,還是開口道:“孤峰山一個叫丁小錘,替他父親丁八十,給老爺送東西來了。”
“說是以前老爺讓他父親打造的。”
女帝聞言,眼睛一亮。
難道是自行車?
當(dāng)下輕聲道:“叫他送來此處!”
這門子機(jī)靈得很,知道自家老爺和這兩個女大人關(guān)系都是匪淺。
說不定以后她們便是蘇宅的女主人之二。
自是連忙應(yīng)聲而去。
一輛大車,很快出現(xiàn)在客廳之外,車架上用油氈布裹著好大一件物品。
駕車的是一個年輕壯小伙,另有兩個龍?bào)J衛(wèi)的兵卒跟隨。
匠兵營關(guān)系重大,匠人不可輕易外出,外出需申請,還得龍?bào)J衛(wèi)看著,這是蘇陌定下的規(guī)矩。
冷琉汐看見油氈布裹著的巨型扁平之物,不禁愕然。
自行車如此之大?
怕有一丈長,八尺寬。
看車輪印子便知分量不輕,難怪需牛車拖來。
“此乃何物?”冷琉汐好奇心瞬間上來了。
丁小錘咕嘟的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這兩個,簡直比仙女還要漂亮的女人。
然后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有些結(jié)巴的道:“回兩位夫人,這是蘇大人吩咐俺爹用軟鋼打造的彈簧床?!?/p>
“阿爹剛打造好,便叫小人給蘇大人送來!”
女帝與南宮射月面面相覷。
軟鋼?彈簧床?
蘇陌用那珍貴無比的軟鋼打造床榻?
公器私用?
這么多沉重的軟鋼,能打造多少神臂弓!
盡管鳳鳴司匠兵營已經(jīng)能煉出軟鋼,但也是煉壞的多,十爐方成一兩爐。
這軟鋼不但能用在神臂弓上,其他諸多軍械,如投石車等,皆有大用。
蘇陌用來打造床榻!
女帝簡直要被蘇陌氣死!
就算軟鋼配方是你提供的,也不能這樣浪費(fèi)啊。
自己不也給了他爵位,更有勛田、食邑?
嗯,還有價值十萬兩銀子的大補(bǔ)天丹!
氣惱的女帝,都忘記糾正丁小錘喊自己“夫人”這個真正重要的問題!
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打開!”
“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床榻,需軟鋼來造!”
丁小錘不禁愕然。
不知這仙女一樣的夫人,為何突然生氣。
但南宮射月已經(jīng)上前,素手一劃,將包裹彈簧床的油氈布撕開。
然后俏臉狐疑。
里面居然是一層鹿皮,針線細(xì)密的縫合在一起,與里面之物應(yīng)是一體。
軟鋼是絲毫看不到。
正當(dāng)冷琉汐和南宮射月狐疑之時。
蘇陌聲音突然自身后傳來:“南宮大人、冷大人,你們……”
“哎!彈簧床造好了?”
蘇陌眼睛一亮的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彈簧床上包裹的鹿皮,又用力按了按。
表面松軟,彈力十足!
“好東西!”
蘇陌頓時激動起來。
這彈簧鋼可費(fèi)了他不少心思。
專門去皮毛店鋪,買了足夠的上好鹿皮,又順帶試驗(yàn)脫脂技術(shù)的,弄了不少蓬松羊毛出來。
這樣一張里層夾著羊毛墊子,外罩一層上等鹿皮的純手工彈簧床,換在后世,沒個三五十萬以上,想都別想!
蘇陌只花了二十兩銀子不到!
有了彈簧床,還怕以后千戶大人,不天天吵著要來自己宅中與自己修煉?
唯一可惜的是,找不到棉花。
當(dāng)然,用更高級的羊毛代替,問題不大,松軟度肯定可以的。
天氣日漸寒冷,彈簧床來得正好!
再來一張足夠大的蠶絲被子,日后大被同眠,那就更舒服了!
蘇陌笑著對丁小錘豎起大拇指:“干得不錯!”
“你爹那廝,人品不行,但手藝確實(shí)杠杠的!”
說著,他順手摸向腰間,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剛洗完澡,錢袋子放下了。
便朝冷琉汐伸手道:“冷大人,有沒有幾塊碎銀借來一用?”
冷琉汐哭笑不得!
瞪了一眼蘇陌,最后還是沒好氣的伸手往腰間掏錢。
下一秒。
女帝轉(zhuǎn)頭看向南宮射月,表情略有些尷尬:“南宮大人,卑職……也無錢銀在身……”
南宮射月……
只得從黑色金線腰帶中,翻出幾塊碎銀,遞給蘇陌。
“謝了!”
蘇陌對南宮射月就客氣多了。
將碎銀遞給丁小錘:“賞你和你爹的!”
“這手藝莫要丟了,以后定有大用!”
跟著又分出兩塊小碎銀,遞給兩龍?bào)J衛(wèi)兵卒:“有勞兩位,把他給送回匠兵營,莫要出事!”
兩龍?bào)J衛(wèi)兵卒受寵若驚,連忙恭聲道:“多謝大人和兩位夫人的賞賜!”
“小的定將丁小哥安然送回匠兵營!”
冷琉汐和南宮射月表情不禁古怪起來。
第一次聽著不覺得刺耳。
第二次又聽得別人喊自己夫人,尤其蘇陌還在場。
這感覺,甚是奇怪!
但這樣的情況下,冷琉汐還真不好解釋什么。
只能又狠狠瞪了蘇陌一眼!
等丁小錘等走后,女帝終于忍不住了,指著彈簧床問道:“敢問郎君,此乃何物?”
蘇陌隨口笑道:“彈簧床,睡覺用的。”
冷琉汐微微顰眉:“你讓匠兵營鐵匠所造?”
蘇陌點(diǎn)點(diǎn)頭:“嗯,就是那鐵匠丁八十,有問題嗎?”
冷琉汐無語看著蘇陌:“怎無問題?”
“妾身聽那丁小錘言,此乃彈簧鋼所造?”
蘇陌得意一笑:“正是!”
“造這張彈簧床,可費(fèi)了卑職不少心思,不過也是值了,那硬木床怎睡都睡不慣!”
冷琉汐和南宮射月心中同時一凜!
怎睡都睡不慣?
難道,以前蘇陌不是睡硬木床的?
長平縣那等小地方,蘇陌出身貧寒,不睡硬木床還能睡啥?
難道說漏嘴了?
女帝和南宮射月不動聲色。
連責(zé)問蘇陌公器私用都顧不得了。
冷琉汐笑了笑:“硬木床怎就睡不慣了?妾身覺得可以呢。”
蘇陌下意識道:“硬木床哪有彈簧床舒服!”
冷琉汐:“郎君以前便是睡這彈簧床的?難怪專門使喚丁八十打造一張出來!”
蘇陌一聽,頓時一個嘎噔!
忘記這兩個女人,是情報(bào)部門的!
他馬上轉(zhuǎn)換話題:“兩位大人,卑職先把這床送回去,再與兩位大人說話可好?”
冷琉汐心中暗叫可惜。
不過俏臉卻沒任何變化,笑了笑道:“郎君,妾身覺得你這樣做,怕是有些不妥?!?/p>
蘇陌頓時愕然:“哪不妥了?”
自己打造張彈簧床而已,這冷兮兮怎么就上綱上線了?
冷琉汐看著蘇陌愕然表情,無語了。
“郎君你這不是公器私用嗎?”
“陛下最反感此等行為,你就不怕陛下責(zé)罰?”
蘇陌眉頭一皺:“公器私用?”
“鹿皮是卑職花錢買的,請丁八十造彈簧鋼,同樣給了工錢,哪公器私用了?”
冷琉汐哭笑不得:“別的不說,造這……彈簧床的軟鋼,便是朝廷之物。你怎能用朝廷公物,造私人床榻?”
“若人人如此,豈有規(guī)矩可言!朝廷不得亂套了?”
蘇陌下意識就道:“彈簧鋼不是卑職的嗎?”
女帝……
南宮射月……
蘇陌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卑職購置鐵料讓丁八十幫忙煉出來的,同樣給了工錢!”
冷琉汐又無語了。
這家伙口里沒句真的。
不過,匠兵營這部門,尤其是邊緣化,沒軍餉的衛(wèi)所匠人,其實(shí)也沒個嚴(yán)格的管轄條例。
畢竟衛(wèi)所匠人接私活的極多,營內(nèi)的物料,也大多是自己弄出來的。
朝廷沒錢養(yǎng)著他們,也沒下?lián)苁裁次锪现?,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總不能讓人活活而死。
女帝不再和蘇陌爭論這個問題。
看著這外形古怪的鹿皮床榻,心中不禁微微一動。
這聞所未聞之物,聽蘇陌之言,好像以前便使用過?
難不成是來自白玉京?
能不能通過這彈簧床,查探出些白玉京與蘇陌的秘密?
想到這里,女帝上前兩步,伸出素手,在鹿皮上按壓兩下,俏臉突然露出驚疑之色。
按壓松軟,能凹陷下去,隱隱有一股力量抗拒自己一般?
更詭異的是。
等她松手,凹陷之處,又能回彈。
這彈力,遠(yuǎn)超軟鋼的彈性!
床榻還能這樣造?
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個構(gòu)造?
要是自己晚上睡這樣的床榻之上,會不會很是舒服,治好那難以入眠之癥?
冷琉汐眼珠子突然一轉(zhuǎn),笑著看向蘇陌:“這彈簧床,妾身等下會喚人取走?!?/p>
蘇陌頓時目瞪口呆:“為何?”
冷琉汐嘆口氣:“郎君你這床榻自是極好的!”
“這等極好之物,是不是需先獻(xiàn)與圣人所用!”
蘇陌……
冷琉汐跟著又道:“畢竟,圣人對郎君,也是極好的。這次除了讓妾身問詢酒精制造之法。”
“還讓妾身給郎君傳來口諭?!?/p>
“圣人是這樣說的,你去問那蘇陌,想加封孤峰山子,抑或升錦衣衛(wèi)百戶!”
蘇陌繼續(xù)目瞪口呆。
這就升官加爵了?
冷琉汐不是說不給自己升百戶官的嗎?
想不到冷琉汐跟著又道:“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