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是嗎？”

它不再說話，躲到角落里自己找蟲子玩。

雨下大了。

徐離陵做好飯時(shí)，天已黑下，夜色濃沉。

鶯然去廚房幫忙一起端菜。

吃飯時(shí)，系統(tǒng)便坐到鶯然身邊，圓圓的貓眼望著桌上排骨，示意鶯然給它喂肉。

鶯然夾了塊排骨放在桌邊。

小貓爪扒拉一下，系統(tǒng)趴在桌邊啃起來。

鶯然瞧著它，面露笑意，覺著小貓嘴叼著肉一動一動的，可愛極了。

它吃完肉，喵一聲。

鶯然又夾了塊仔排要放到桌邊，徐離陵壓住了她的筷子。

她望向徐離陵：“怎么了？”

徐離陵將仔排放到她碗里，“這貓叫什么名字？”

“嗯……”鶯然沉吟，笑道，“叫大花吧？”

大花就大花。

系統(tǒng)，現(xiàn)在叫大花，它沒什么意見，叼著骨頭到角落里吃去了。它莫名怕她夫君。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nèi)靜謐安寧。

貓走了，鶯然與徐離陵便如往常吃飯時(shí)那般閑話。

徐離陵：“你打算把它放哪兒養(yǎng)？”

鶯然：“你說呢？”

徐離陵：“和小黃放一起。”

小黃是散養(yǎng)，窩在離他家屋后。

鶯然覷大花一眼：“這合適嗎？小黃是狗，大花是貓。”

她倒不怕小黃欺負(fù)大花，就怕大花一遍遍電小黃，小黃受不了。

大花瞪著貓眼，對鶯然拼命搖頭，滿臉不情愿。

徐離陵：“習(xí)慣就好。”

鶯然：“要不還是在家里給它做個窩？”

徐離陵不說話。

鶯然看出這事沒得商量了。

能養(yǎng)寵物，但絕不能放在家里養(yǎng)。

這是她之前成親后，和徐離陵決定收養(yǎng)小黃時(shí)默認(rèn)的。

鶯然無奈地對大花聳了下肩。

其實(shí)她也不太想讓大花住屋里。

一來她對氣味有些敏感，接受不了貓狗身上味道。二來……

她和徐離陵是夫妻，總會有夫妻生活。徐離陵在房事上沒輕沒重的。若大花住屋里聽見什么，她會羞憤欲死的。

大花張嘴無聲地喵了一聲，痛苦倒地，打滾。

它不要和臭狗一起住！不要啊！

鶯然裝作沒看見。

迅速吃完了飯，她去屋里衣柜拿出她不要的舊衣出來，蹲在大花身邊給它做窩。

大花見事情沒得談了，幽怨地“喵喵”叫。

鶯然：“小黃很乖，聽得懂人話。你今晚暫時(shí)和小黃睡一起，明日天晴，我給你單獨(dú)做個窩。”

大花垮起個小貓臉，勉強(qiáng)接受。

鶯然笑起來，摸摸它的頭。

它仰起臉蹭蹭鶯然，又躺下來翻肚皮讓鶯然給它揉肚子，拍拍屁股。

鶯然逗貓逗得不亦樂乎。

徐離陵吃完飯，坐在她身后看了她好一會兒，她都沒發(fā)覺。

是大花敏銳地察覺到那微冷視線，警覺地躲到了門后。

徐離陵：“是公貓啊。”

鶯然：“好像是。”

“公貓發(fā)情很煩人，改天找個獸醫(yī)劁了吧。”

說罷，徐離陵收了碗筷去廚房洗碗。

門后的大花炸了毛：“我就說你夫君很可怕！”

鶯然壞笑著摸它：“他說的也沒錯，我們那個時(shí)代養(yǎng)貓都是要噶蛋的。”

大花瞪鶯然一眼：“所以我寧愿流浪！”

鶯然詫異：“原來你真的是貓啊？貓也能做系統(tǒng)嗎？”

她看過的穿書文里，系統(tǒng)大多是冰冷的數(shù)據(jù)。

大花驕傲地昂起小腦袋，翹起尾巴，“當(dāng)然，我可不是普通的貓，我是貓中霸主。”

“老虎？”

“貓王！”

鶯然被逗笑，一邊給它做小窩，一邊和它閑聊，時(shí)不時(shí)擼兩下貓。

時(shí)間就這樣過得很快。

徐離陵洗了碗，燒好水，回到正屋，鶯然還在和貓玩。

往日里，這時(shí)候她早就去沐浴了。

徐離陵拍拍她的肩提醒她：“去洗澡。”

鶯然依依不舍：“我還沒做完貓窩呢。”

徐離陵：“我來。待會兒我把它放到后邊去。”

鶯然把貓窩遞給他，應(yīng)了聲：“好吧。”

再不去，她感覺他真的要不高興了。

她回屋里拿睡衣，去偏房沐浴。

徐離陵已經(jīng)給她放好了熱水，她脫了衣裳躺進(jìn)浴桶，舒舒服服地享受。

正屋里，大花背抵著墻，仰視面前的男人。

他的眼神，給它一種要把它脖子擰斷的危險(xiǎn)。

他彎腰。

它低吼，蹦起來要跑走。

它自認(rèn)自己的速度快得可怕，

然而他的速度讓它見識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可怕。

隨意一伸手，就抓住了它命運(yùn)的后頸脖。

大花可憐地對他“喵”了聲。

他不為所動，一手提著它和他胡亂收尾的貓窩，一手打傘，去了屋后狗窩處。

小黃今日沒吃到肉骨頭，也沒敢跟徐離陵要，正餓著。

見徐離陵來，尾巴瘋狂搖動。

見他手中提著只貓，有些失望，但……貓肉，勉強(qiáng)吃吧。

小黃等著徐離陵放下它的食物。

然而徐離陵把貓窩往它的窩里一丟，把貓扔在了貓窩里。

打傘回去，路過它身邊時(shí)道了一句：“你主人新養(yǎng)的寵物。”

什么？！

它的女主人有新寵物了？！

小黃望向那窩里的小東西。

小東西渾身上下透著對它狗窩的嫌棄，正想把它的東西扔出去。

徐離陵在，小黃不敢怎樣。

徐離陵身影一消失，它立刻低吼著靠近大花。

女主人的新寵物，它不敢吃掉。

但給這小東西一點(diǎn)教訓(xùn)還是可以的！

大花飛起一腳踹它臉上。

區(qū)區(qū)一貓腳，小黃根本不疼。

然而，狗窩里亮起一陣明亮的電流。

小黃直挺挺倒地。

大花把小黃窩里的東西扔出去，舒舒服服霸占狗窩，很是不屑。

“傻狗。”

＊

鶯然洗完回房時(shí)，徐離陵正在屋里坐著。

見她過來，他問：“洗好了？”

鶯然：“嗯。你去洗吧。”

徐離陵同她一起回了臥房，拿寢衣去偏房。鶯然便坐在妝臺前擦頭發(fā)。

她頭發(fā)擦到半干，徐離陵洗完了澡回來。

他長發(fā)濕漉漉地披散著，滴下的水洇濕了一大片。寢衣單薄，隱隱可見衣下腰腹與背部沒入隱晦的輪廓。

鶯然起身，讓地方給他擦頭發(fā)。

徐離陵坐下，長臂一伸拉住她，將她拉到自己腿上。

鶯然推他：“你頭發(fā)還濕著呢。”

她那點(diǎn)力氣根本阻止不了他任何動作。

徐離陵把臉埋在她頸間，摸摸她的長發(fā)，“干了。”

滴著水的微涼長發(fā)，便黏上她的身子，引她一陣顫栗。

鶯然用眼神嗔他，不說話了。

徐離陵脫了上衣放到一旁，半抱半抬著她，讓她跨坐在他腿上。

這書生壞得很。

鶯然暗暗在心里罵他，與他嬉鬧般推他、攔他的手。被他碰到了，雙手便無所適從地抬著，而后伏趴在他身前。

他長發(fā)濕漉漉的，毫無阻隔地黏繞在她雪白的肌膚上。一縷一縷發(fā)絲如烏黑的蛇，蜿蜒、陰涼、隨著動作在她身上游動。

發(fā)尾搔到她了，癢得她一陣哼哼，去撥弄他凌亂的發(fā)。他便順勢低下頭，趁著沒有惱人的發(fā)絲阻隔，吻她眉眼、鼻尖，輕含她的唇，用臉貼著她的臉輕輕廝·磨。

他穿上儒士青衫時(shí)，看著弱不禁風(fēng)。

許秋桂不止一次私下和她說，讓她多做些肉食給他補(bǔ)補(bǔ)。每次鶯然都敷衍地應(yīng)下。

鶯然不好同別人說，他脫了衣服后的身體，肌肉勻稱修長而勁悍，力氣大得叫她心驚。

鶯然勾著他的脖頸，抱著他，既沉溺，又害怕。

是的，她有點(diǎn)害怕與他的房事。

所以他們的房事，對于新婚夫妻來說，并不算很頻繁。

倒不是與他的房事不舒服，只是他的放縱與“惡意”，會令她產(chǎn)生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來臨時(shí)，眼前一片空白，渾身都在忍不住顫抖，完全失控，魂魄仿佛要抽離身體，連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處。與她認(rèn)為的正常房事完全不同。

她害怕這種無法自控，像在用靈魂與魔交易，來換超越世間一切的極致體驗(yàn)。

哪怕事了后，她的大腦都會酸麻好久。

但只要她與他有床事，她便無法逃避這種感覺。

鶯然暈暈乎乎地想，他平日里瞧著那樣的好脾氣、那樣的溫和，為何在床上就不能是那樣呢？

想著，徐離陵將她從凳上抱去了床上。

她哼哼唧唧地在他頸間輕咬一口。

他道：“用些力。”

她逃不開他的束縛，暗罵咬傷了可不怪我，便狠狠咬下去。

……

夜里暴雨漸歇，化雨絲連綿。

至天幕將白，雨止風(fēng)清。

鶯然將將得歇，埋在徐離陵懷里。

徐離陵輕撫著她光滑的背，嗓音沉啞，在她耳邊低語：“可以養(yǎng)貓，但要一視同仁。”

鶯然疑惑，含糊地“嗯？”了聲。

徐離陵：“你對小黃如何，便對大花如何。不然小黃瞧見，要不高興。”

鶯然心道他說得有理，點(diǎn)頭黏糊糊地“嗯”了聲，漸漸睡沉。

徐離陵不再說什么，陪她再睡一會兒，便起床要去金水鎮(zhèn)。

鶯然實(shí)在太累了。

徐離陵走時(shí)，她也沒醒，閉著眼，在他過來輕聲道“走了”的時(shí)候，仰起臉輕啄了啄他的唇。

＊

鶯然睡到午時(shí)才醒，熱了徐離陵給她做好的飯菜，要去屋后將大花帶來一起吃。

想到徐離陵說，要一視同仁。

她心道二胎家庭確實(shí)該一碗水端平，便要將小黃一起帶上。

到了屋后，卻見小黃的布窩被泥水浸透，渾身臟兮兮地朝她沖過來，圍著她嗷嗷嗚嗚的，委屈得要命。

再看大花，囂張地躺在狗窩里，見鶯然來，踩著干凈的地方、邁著貓步向她靠近：“到吃午飯的時(shí)候了嗎？”

這世界有妖魔鬼怪，誰知道這狗會不會成精？

所以有別的生物在的時(shí)候，大花是在貓叫，用系統(tǒng)技能將意思傳達(dá)鶯然。

鶯然沒好氣地狠它一眼，帶上小黃一起到前院。

大花跟上。

鶯然帶他倆吃了飯，一邊沖洗小黃一邊對大花語重心長：“不要再欺負(fù)小黃了，它只是一條狗，經(jīng)不起你這樣打的。”

大花昂著貓貓頭：“那你就不要讓它和我待在一起。”

鶯然：“我若是只關(guān)照你，小黃會傷心的。”

大花鄙夷：“一條傻狗罷了。”

大花本就是強(qiáng)行要留下的，現(xiàn)在還要欺負(fù)她養(yǎng)了兩年、曾經(jīng)幫她趕跑過妖怪的狗，鶯然心里不大高興。

不和大花說了，到屋后去撿小黃的狗窩回來洗。

她一走開，大花就看小黃不順眼，一爪子拍上去。

小黃吃一塹長一智，知道它一爪子不簡單，身如閃電般躲開。

不再一副可憐樣，齜牙咧嘴地發(fā)出低吼，如同兇獸。

大花能聽懂它的意思：有種不要用奇怪的法術(shù)，就這樣打一場。

大花詫異，這狗怕不是真的成精了？眸色一凜，“喵”地一聲撲上去。

鶯然撿了狗窩回屋前院里，就見一貓一狗打得雞飛亂叫，貓毛狗毛滿天飛。

徐離陵每天收拾得干凈整潔的院子，被弄得一塌糊涂。

昨夜下過雨，地還沒干透，徐離陵早上剛洗的床單被它們打到了地上，晾衣繩也斷了。

“好了！”

鶯然生氣地呵斥一聲。

大花和小黃一個激靈，但互相咬著對方，誰也不肯先松嘴，互相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鶯然上前提著它們的后頸把它們分開，往門口趕：“走！都走！”

大花和小黃眼巴巴地看著她。

鶯然深吸口氣，還是不忍對它們太兇：“出去玩吧，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不要你們了！”

大花和小黃互相瞪一眼，齊齊沖進(jìn)山林。

有沒有又打起來，鶯然不知道。

她看著滿院狼藉，無奈地呼出口氣，默默收拾。

徐離陵今日回來得早。

回來時(shí)，鶯然才剛把院里東西歸置好。還有一大堆被弄臟的東西沒洗。

瞧見徐離陵，她反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緊張起來：“你今日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徐離陵環(huán)顧院中，“太累了，同掌柜請了假。”

累還不是你自找的。

鶯然心里說他，嘴上關(guān)心：“那你回屋休息吧。”

徐離陵若有所指地向堆臟污的地方側(cè)了下頭：“你一個人收拾？”

是她說要養(yǎng)貓和狗的，不是她收拾還能怎么辦？

她不止要收拾，還為貓狗擔(dān)心徐離陵在陰陽怪氣，“嗯。那兩只剛開始一起玩不適應(yīng)，過幾天應(yīng)該就不會這樣了。”

徐離陵輕哼笑一聲，笑得她心虛。

不過他不再就此說什么，拿了臟簍之類的東西要去河邊洗，叮囑鶯然：“床單被套衣裳放那兒，我回來燒水洗。你回屋休息。”

鶯然心里一軟，迎上他，抱住他的腰撒嬌。

鶯然知道，他不喜很多東西，甚至不怎么喜歡牽起他倆緣分的小黃。

她一直覺得，可能讀書人都這樣。

因?yàn)樗彩牵婀值囊?guī)矩一大堆，不許別人做這，不樂意別人做那兒。

但徐離陵和她爹又不一樣。因?yàn)樗退悴幌玻矔庾屗ピ囈辉嚒⒆屗贸选?/p>

每每她試過，意識到不好了，一身疲憊、哭唧唧地回來，他也會包容她，幫她善后。

鶯然踮起腳，他低頭。

她用鼻尖蹭蹭他的下巴，仰起臉親親他的下巴尖。

他沒什么胡子，每天清理干凈，便連一點(diǎn)胡茬都不會有。

徐離陵任她蹭了會兒，“我去洗東西，回來還有很多事要做，等我回家再說。”

“嗯。”

鶯然點(diǎn)點(diǎn)頭，松開他，目送他離開。

雖說他讓她歇著，但鶯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不然就徐離陵一個人，得忙到什么時(shí)候？

她去了廚房，打算先把晚上要吃的菜洗了。

＊

小黃偷偷跟了徐離陵一路。

它心里很慌，怕徐離陵因它惹了女主人生氣而弄死它。

從昨晚到現(xiàn)在沒吃到肉骨頭，它也不敢要。

看著徐離陵在河邊洗簸簍，它徘徊許久，匍匐上前，嗚咽著告狀。

“那死貓對女主人頤指氣使，還不許她把我?guī)Щ厍霸海也藕退蚱饋怼！?/p>

“那死貓真是討厭極了。”

徐離陵看它一眼。

它誠惶誠恐。

他沾了河水的手陰冷潮濕，慢條斯理地抬起，摸了下它的頭。

“好狗。”

小黃打了個寒顫，不明所以。

轉(zhuǎn)念一想，雖沒完全想透，但已明白：

今天這出讓它和死貓討了女主人嫌的鬧劇，是他的算計(jì)。

他不喜那死貓。

不過……他不喜那死貓也正常。

小黃一直覺得，除了女主人，他什么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