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其實……
李可也一早就知道。
只是讓李可有點不是很確定的是——為何對方不是直接把自己的文章交給朱元璋,然后由朱元璋派出相關人員來找他促膝夜談,反倒是李善長單獨來了。
這照理說,不應該是朱元璋直接要見自己才是?
把這些疑問都暫時放到心里,李可便道:“咳!那左丞相以為,小子如何?”
李善長有點拿捏不住李可的性格了,這小子怎么這么直接,居然直接就問自己如何。
不過既然李可都這么問了,那李善長也不妨直說了,“老朽這不是想要確認一下,所以才親自前來嘛!老朽在看了你的文章后,有一些疑問,故而想要問問你。”
李可便道:“到里頭說。”
一旁的李以也仿佛聽出了此人身份不簡單。
畢竟左丞相啊,也不得不給對方讓出了路來。
李可見李善長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也是介紹道:“這是我弟弟李以。”
李善長只是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進去。
李可連忙把一個小凳子搬了來。
李善長也沒有矯情,畢竟,自己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只是沒想到,這打眼一瞧,這兩兄弟的處境,是真的不太行啊。
“你們這是……”
李可當即便回道:“家道中落,只能與弟弟一起相依為命。本沒想著當官的,不過看到了官府張貼的皇榜,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其實實話實說,小子沒讀過什么書,這個字寫得……”
一上來,李可就把對方疑惑的地方全給交代了。
李善長坐下來,聽完李可的交代后,也一臉的恍然大悟,道:“老朽就說,這字,跟這文章怎么寫得這么爛。”
“老朽說的文章爛,不是指內容,而是,這除了開頭的一段,剩下的怎么全是大白話?”
“老朽還以為這禮賢館的人沒有好好地招待賢才呢,連張桌椅都沒有給人家。”
李可便道:“那左丞相以為小子如何?”
李善長見李可也算是一個實誠人,便問道:“你這字,真的只能寫成那樣?”
李可:“實不相瞞,我根本沒練過幾天字,若是左丞相能不吝賜教,那最好!小子可以拜左丞相為師。”
這話說得李善長極為地心動!
這心臟都開始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但是如今自己也算是大人物了,要穩住心態,之后李善長又道:“那你的文章呢?我是說……”
李可便一點就通地道:“我也沒寫過怎么寫文章,這光是那文章的開頭一段,我都想了半個時辰,后面實在是想不下去了,這才隨便寫的。”
聽了李可的話后,李善長也是服了李可了。
只見李善長又道:“那你此前就沒有讀過半點書?這照理說,但凡是讀過書,都不可能寫不出來。”
李可便道:“小子小時候貪玩,若不是如今家道中落,都不至于抱著嘗試一下的態度去禮賢館了。”
李善長:“你啊!你啊!那你這天馬行空的想法,以及見識,又是從何而來?”
李可道:“每個男孩小時候都會有一個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夢,小子平常沒事就愛想這些,不知左丞相在看完了小子的文章里頭的想法后,以為如何?”
李可這么一問后,接下來便是李善長都不得不夸了夸李可道:“你這文章里頭的想法,可以說是異于常人。”
“這好不好的先不說,至少……便是這朝中的所有大臣,都沒你這么想的。”
李可也是一臉好學地追問了起來,“那這朝中的諸公都是怎么想的?”
李善長道:“都不過是老生常談而已,有說長安的,有說洛陽的,還有說汴梁的,理由,也全都是那些早就說過千百遍的。只有你的文章,能讓人讀了,不禁耳目一新。老朽看,若果真如你所說,你搞不好還真有點學習治國的天賦。”
李可聽了對方這么一說,那自然是喜出望外了,“那意思是……小子說不定能當官了?”
然而李善長此時又開始故作沉吟地道:“可你這沒讀過書,寫文章也不行……”
李可秒懂,當即便道:“小子愿意拜左丞相為師,跟著左丞相學習這治國之道,文章之道!以及還有書法!”
事情發展得這么順利,就是李善長都沒想到。
李善長又看了看李可這居住的地方。
問道:“你這家里,就沒有什么其他的親戚,又或者是認識什么朋友?”
李可也一臉傷感地道:“這都家道中落了,自然不受從前的親戚、朋友待見了,也沒人來接濟,唯有同父異母的弟弟一起勉強茍活而已。”
李善長確定李可跟那些浙東的文人士子應該不可能會有什么牽扯后,這才道:“你沒讀過書,文章也寫得不是很行,這書法還很爛,雖說想法奇特,異于常人,可文章都寫不好,字都寫不好,這很難當什么官。”
“不過老朽看你為人也還算是上進,當年那三國東吳的呂蒙,一開始也不喜歡讀書,可士別三日,終究是讓魯肅、孫權都刮目相看。”
“你真有要拜老朽為師的想法?”
李可便一臉認真地道:“請左丞相收我為徒!”
李善長當下也是高興地哈哈大笑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好!那老朽今日就收你為徒!”
李可也是連忙對李以道:“李以,我們的豆腐魚湯做好了沒有?”
李以敲了敲,還好李善長來之前就做得差不多了,便道:“應當是好了。”
李可便道:“小子家貧,沒有其他更好的東西,如今家中,也唯有這豆腐魚湯還算是好東西,請老師收下這拜師禮。日后若飛黃騰達,必十倍、百倍回報老師。”
李善長笑得差點都接不上氣,這小子上道啊!
隨后李可便親自把魚湯給勺了出來,恭恭敬敬地遞到李善長的面前。
李善長又豈會貪他的魚湯。
不過還是接了過去,拿起木勺子喝了一口后。
爾后道:“那你這弟子,老朽便算是收下了。”完了,又看了看這住處:“哎!你這住的!李芳!”
一旁的仆人便道:“奴在!”
李善長又問李可道:“你是否愿意與老朽同住在李府?”
李可感覺自己玩大了。
媽的!
到時候抄家會不會把自己也給抄了。
咳!
不過都玩到這一步了,也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旋即一臉惶恐地道:“這……不是很好吧?而且……老師家中說不定還會有女眷,弟子還有弟弟,弟子不想與弟弟分開,弟弟他又是個粗人……若是一起住在李府……”
李善長其實倒是挺喜歡李可的,一看李可就是那種賢婿的長相,所以就算是自己家中還有女眷,那又如何呢?
到時候,直接把招為女婿,也未嘗不可啊。
但隨后李善長又想了想,萬一李可只是曇花一現,于是又覺得算了。
這招為女婿這種事,等李可日后真的飛黃騰達了再做也不遲。
“那此事便算了吧,李芳!”
“奴在!”
“你去,現在就買一些好菜好酒來,還有,這家里缺什么,你都給補足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