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六處總部。

梅娃整理好領口，輕輕叩響了主管辦公室的實木門。

門內傳來低沉的應答聲：“進來。“

推開門時，濃重的煙霧如浪潮般涌出。整個辦公室仿佛被裝進了煙囪，能見度低得令人窒息。梅娃瞇起眼睛，注意到墻角那臺全速運轉的空氣凈化器，它正徒勞地吞吐著白霧，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工作負荷。

更令人在意的是，辦公室里圍坐著數位本該在其他轄區的高級官員，這些面孔都沒有出現在今日的例會名單上。

梅娃強忍咳嗽的沖動，不動聲色地掃視著這個臨時組成的核心圈子。

主管將煙頭碾滅在水晶煙灰缸里，起身推開身后的窗戶。泰晤士河畔的冷風呼嘯而入，與凈化器合力驅散著室內厚重的煙幕。隨著新鮮空氣的涌入，那臺過度工作的機器終于發出平穩的嗡鳴，重新開始有效運轉。

“抱歉，討論得有些投入。“主管用指節敲了敲窗框：“把門關上吧，梅娃。“

梅娃輕輕帶上門，向在座眾人行禮：“軍情六處特別行動處組長，梅娃·雷克，向各位長官報到。“

幾位高級官員微微頷首致意。

梅娃轉向主管，聲音壓低了幾分：“長官，有緊急情況需要匯報。“

主管靠回真皮座椅：“哪方面的？“

梅娃的目光在其他官員身上短暫停留，又回到主管臉上，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主管擺了擺手：“以你的權限能接觸的情報，在座各位都掌握。“

梅娃深吸一口氣：“法國剛剛發生一起超遠程狙擊刺殺案，射程達到4332米。“

她的聲音變得凝重：“作案手法與唐寧街槍擊案的兇手β高度吻合。我請求帶隊前往法國調查，需要您協調跨國聯合行動權限。“

主管與幾位官員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有意思。我們這邊還沒收到相關簡報，“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剛才正在討論...其他要務。“

主管拿起桌上的遙控器，辦公室墻壁上的液晶顯示屏亮起。他切換到國際新聞頻道，英國媒體正在滾動播放突發新聞。

“巴黎時間25日20時，國際航運樞紐戴高樂機場發生重大安全事件...“

隨著新聞主播的播報，畫面切換到機場混亂的現場。主管放下遙控器，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將目光聚焦在屏幕上。

“...知名科技集團Ventura創始人維克拉姆·提維迪在VIP停機坪遭槍擊身亡。GIGN現場勘查證實，子彈源自4332米外的狙擊點...“

“'這是對法國安全體系的嚴重挑釁，'法國內政部反恐專員杜邦表示...“

主管旋轉座椅看向梅娃：“你需要帶多少人？“

梅娃略作思索：“8人小組。“

主管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其他官員，眾人紛紛點頭。

他露出滿意的神色，轉向梅娃：“8小時內給你跨國調查權限。準備好人手名單交給我。“

“是，長官！“梅娃利落地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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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

卡塔麗亞駕駛著她那輛不起眼的菲亞特熊貓，載著貝塔向戴高樂機場駛去。

貝塔此刻的裝扮堪稱完美----一個結束法國之旅準備回國的普通游客。

他特意用相機在埃菲爾鐵塔前拍了幾張光線模糊、無法辨認具體時間的游客照，又像個冤大頭似的買了兩個粗制濫造的迷你鐵塔鑰匙扣。在路過街邊小店時，他還隨手抓了幾張明信片塞進背包，最后不忘用別針固定好被故意劃破的腰包。

現在任誰看到這個背著破包、拿著劣質紀念品的外國游客，都會相信這是個在鐵塔周圍轉悠過，甚至“有幸“體驗過巴黎“民風淳樸“的普通旅行者。

卡塔麗亞瞥了眼貝塔手中那個被刻意破壞的腰包，挑眉道：“連被小偷光顧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貝塔又用力將裂口撕大了幾分，漫不經心地說：“沒在巴黎被偷過，算什么完整的旅行？還好意思在Instagram上發自己的旅行照？“

“有道理。“卡塔麗亞輕笑著點頭，轉動方向盤駛入機場高速。

后視鏡里，巴黎市區的燈光正在漸漸遠去。

高速公路上，警車不斷呼嘯而過。

幾輛閃著警燈的警車與菲亞特熊貓擦肩而過，向市區方向疾馳，后方又有警笛聲由遠及近，最終超車而去。

卡塔麗亞握著方向盤：“你這次真是捅了大簍子。我沒想到你敢和法國安全局正面交火，到底為了什么？被發現了？“

貝塔一臉茫然地轉過頭，用純正的美式口音反問：“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個來旅游的美國游客啊。“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單反相機：“你不是我在巴黎認識的新朋友嗎？什么通緝犯？“

卡塔麗亞深深看了貝塔一眼，嘴角揚起一絲佩服的弧度：“厲害。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騙過自己，對吧？“

她輕踩油門：“能把謊話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貝塔說道：“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卡塔麗亞問：“這就開始入戲了？你很厲害嘛。”

貝塔無奈長嘆一口氣：“你能不能別老是打斷我入戲？待會兒過海關的表演生死攸關。“

卡塔麗亞夸張地舉起雙手，甚至故意讓方向盤短暫失控：“好好好，大演員，您繼續醞釀情緒。“

貝塔不再搭理她，從背包里掏出嶄新的旅行手冊。他用力將書頁反復折疊出折痕，又用鞋底來回摩擦封面，最后還放在車座上使勁揉搓。直到整本書看起來像是被翻爛的舊手冊，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他自言自語道：“這才像個認真做過攻略的游客。“

卡塔麗亞用余光瞥了眼專注“做舊“旅行手冊的貝塔，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你女朋友...很漂亮嗎？“

貝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她：“和你一樣漂亮。“

這個回答讓卡塔麗亞明顯怔住了。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輕聲道：“...謝謝。“

車窗外的路燈一盞盞掠過，在兩人之間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卡塔麗亞握緊方向盤，聲音柔和了幾分：“回去后安分點，這一年別再惹事了。你鬧出的動靜已經夠大了。“

“這是在擔心我？“貝塔挑眉。

“嗯。“卡塔麗亞的回答簡短而篤定，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漸近的機場燈火。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