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元霜不得不面對一個選擇。

朝謝靖低頭贖罪還債。

以此換來庇護(hù)，能讓她平安的回到漁陽。

這樣一來，哪怕是再遇上昨天的情況，朝朝也不會跟著她逃跑，以至于再發(fā)生像是現(xiàn)在這樣高燒的情況。

怎么看，都是當(dāng)前唯一的出路。

如若不然，她們不知道要在這兒耽誤多久，而之后會引起什么情況她也無法知道。

她呼出一口濁氣，朝著趙叔道：“我知道了，之后...我會去找謝將軍。”

趙叔面上的表情也緩了緩，他不知道昨晚上在這房間內(nèi)發(fā)生的事，只覺得謝靖還惦念著舊日情分，所以才會這么幫他們。

而一旦宋元霜開口，這個事，基本上也就成了。

誰都不知道宋元霜心底的掙扎。

“小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突然間趙叔詢問。

宋元霜愣了一瞬，不解的看他：“什么？”

“剛剛聽您提到林家小姐的名字，屬下以為您是想起了什么。”雖然他不認(rèn)得，可主人家認(rèn)識的人也不需要一個曲部全都知道。

林小姐？

林黛玉？

宋元霜下意識的愣了愣，她只是無意識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不是認(rèn)識的人，是書里的人。”她又不自覺的道。

趙叔這下子徹底笑了笑：“是嗎，怪不得屬下不知道。”

可朝朝卻也抬頭，“姐姐看得哪本書，我下次也看。”

哪怕宋父不曾管朝朝，但她還是自三歲就啟蒙，四歲基本就就認(rèn)識了所有常用的字，現(xiàn)在六歲已經(jīng)看過不少的家里的書。

宋元霜想要仔細(xì)想這個名字出自哪一本書，卻怎么想都想不出來，只能抱歉的笑：“想不起來了。”

朝朝也沒有多想，她只是想和姐姐有共同話題罷了。

不過一會兒，朝朝又開始打了個呵欠。

終究是剛退燒，身體還是疲憊，宋元霜安撫她睡下，見她呼吸均勻后才停下輕拍的手。

趙叔守在門外，他畢竟是個男人，一直待在屋內(nèi)并不合適。

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太多，宋元霜知道，若是現(xiàn)在謝靖真的離開，她才是完全兩眼一抹黑。

雖然是她失憶前的事，她覺得有些無力，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她認(rèn)不認(rèn)錯的問題了，而是，她必須拜托謝靖。

哪怕受點委屈，她也必須要開口。

攥著手心給了自己勇氣，宋元霜強忍著腳疼，慢慢的走出房門。

“小姐！”之前宋元霜沒怎么走動還不明顯，現(xiàn)在一走起來，就無法掩飾她的踉踉蹌蹌，趙叔一下就擔(dān)憂起來。

光是走到樓梯旁，宋元霜都出了一身汗。

“要不然，我下樓去請謝將軍上來一趟吧。”瞧著勉強的宋元霜，趙叔忍不住道。

宋元霜此時已經(jīng)到了樓梯口，耳旁是趙叔擔(dān)憂的語氣，視線掃過下方的大堂，一下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男人或許察覺到了有人看向他，視線不偏不倚的抬起來，直直的就看向了她。

宋元霜輕咬了下唇，心臟倏然加快跳動了一瞬。

看了眼這回字型的樓梯，她呼出一口氣，“趙叔，求人態(tài)度也得做到。”

她其實還想問，到底過往她做了什么，惹得謝靖對她這個態(tài)度。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

勉強著自己下了一個臺階，婆子在一旁也不敢吭聲，畢竟誰都知道，整個驛站身份最高的就是謝將軍。

哪怕是這位貌美的貴婦，也要拜托謝將軍辦事。

準(zhǔn)備再下一臺階，就瞧見謝靖已經(jīng)從樓下走了上來，他的視線在她還有些打顫的腿上掃了掃，又落在了趙叔和跟在她身后的婆子上。

瞧著他冰冷的臉，宋元霜先一步開口：“謝將軍...您昨天說的話...我仔細(xì)考慮過了。”

原本打算說話的嘴徹底被堵住，謝靖的眼神瞬時就盯上了宋元霜的臉。

該怎么形容那雙眼，像是孤狼那樣冰冷又讓人升起害怕的眸。

“將軍能不能讓我單獨和您聊一聊？”她輕聲詢問，看似風(fēng)平浪靜，可實則后脊都繃緊了。

謝靖定睛望了她幾秒，低聲道：“跟上。”

說著大步走上樓，到達(dá)了驛丞給他安排的房間。

宋元霜進(jìn)了屋就發(fā)現(xiàn)整個屋子的格局跟朝朝的房間其實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在一些細(xì)節(jié)裝飾上區(qū)分出了男女區(qū)別。

那邊更花團(tuán)錦簇些，這邊更冷硬些。

謝靖如今站在了圓桌前，背對著她。

婆子貼心的把房門關(guān)上，姜維永和于山徹底守在了門前，確保不會有其他人聽到宋元霜和謝靖的談話。

“夫人說想好了？”房門關(guān)閉，謝靖就開了口，甚至轉(zhuǎn)過了聲，看著她，“想好了什么？”

說她全然不記得，要他見諒？

還是說，用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打發(fā)了他。

謝靖靜靜地望著宋元霜，只等她說出那些他早就想過的答案。

然后，徹底的成為陌路人。

這次的重逢，不過是一次意外而已。

“過往...我到底對將軍做了什么，我實在是不記得。”宋元霜的話不出意外。

謝靖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麻木的神經(jīng)早就不會因為這樣的話有任何改變。

“但是...應(yīng)該是很過分的事情...”宋元霜強逼著自己說出口，“才會讓您這般。”

“如果我贖罪還債，將軍是否能夠原諒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大人才會覺得好受一些...只是做錯事，的確是需要承擔(dān)錯誤...”

她有些怯然的抬眼，又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力氣在說這話。

而謝靖卻在她說完這句話后，眸色沉沉：“你說，你要贖罪還債？”

宋元霜想著如今安睡的朝朝，緩緩點頭：“只是我實在是不知道做些什么能讓將軍原諒。”

“若是徹底贖了罪，將軍能否不計前嫌？”

哪怕穿著并不算華貴的衣服，梳著簡單的發(fā)髻，面前的女人也看上去溫柔的不像話。

像是山間輕霧，擾亂了行人前進(jìn)的路。

讓行人原本欲前進(jìn)的路，失去方向。

這到底是不是她的謊言。

人雖然失憶了，卻依舊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明明早就打算放過她，為什么偏偏要湊上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