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茶一直用手挽著葉素容的胳膊撐著她,她才沒有真的摔下去。
“剛才那個聲音,你聽見了嗎?”
葉素容迫切地想要從姜茶的口中聽到答案,來證明自己不是幻聽。
姜茶沖她一“噓”,兩個人輕聲踱步一起進了小樹林。
“霍大哥,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拉我一把嗎?”
王晴的聲音再度響起,姜茶和葉素容躲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后頭,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
霍霆坤皺著眉,他的面前,躺著三個男人,王晴的衣領不知道被誰扯開,露出了鎖骨和半邊肩膀,余下的部分被她用手緊緊地攥住。
她期期艾艾地看向霍霆坤,眼眶里含了半汪淚水,似落非落,又驚又怕,我見猶憐,但凡是個心軟的男人,都不會忍心拒絕這樣的她。
更何況,王晴家的男人,還是為了救霍霆坤死的,雖然當年,白建軍只是在戰場上做出了一個最正確的決斷,才會將霍霆坤從炮臺前面推開,保住了他們那支退伍剩余所有兄弟的命,可霍霆坤依然愧疚。
霍霆坤攥緊了拳頭,葉素容也跟著揪緊了心。
姜茶推了推葉素容,“趕緊去???”
葉素容心里頭亂糟糟的,姜茶貼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媽媽,您跟霍叔的事情,是咱們的家事,在外面,您得維護霍叔的聲譽,畢竟,您才是跟霍叔的名字寫在同一張結婚證上的女人。”
姜茶給她鼓勵,葉素容終于暫時調整好了心態,她從大樹背后走了出去,溫柔且堅定地走向霍霆坤。
“素容,你怎么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吃飯。”
王晴怎么也沒有想到葉素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她還沒有得手,葉素容來了,后面的戲還怎么唱?
“霍叔,這是怎么了?”
姜茶也從大樹后面竄了出來,“這不是王嬸子嗎?你這是怎么了?”
王晴這才驚覺,她的身后,竟然還站了一個人。
“我在下班的路上遇見這么幾個流氓,我已經喊人回去報信了,一會兒就會來人,把他們逮進去?!?/p>
霍霆坤握著葉素容的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應該先讓人回去給你帶個話的。”
“你人沒事兒吧?”
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一挑三,真當自己還年輕呢?
葉素容將霍霆坤上下打量了一遍,對于葉素容的關心,霍霆坤受用的不得了。
“就這三個渾蛋,還不能把我怎么樣。”
這倆人旁若無人地說話,姜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王晴的面前。
“王嬸子,既然已經轉危為安了,還是得先把衣服穿好再說話,你這么衣衫不整的讓我霍叔拉你一把,得虧聽見這話的,是我和我媽,萬一讓別人誤會了,霍叔的一世英名,不就全讓你毀了嗎?”
就在霍霆坤牽住葉素容手的那一瞬,姜茶就將她眼睛里面的嫉恨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這場戲,搞不好就是這個女人在自導自演,為的就是能讓自己順理成章地賴上霍叔,還能順勢趕走她媽,一箭雙雕。
姜茶伸出手,把王晴的衣服拉好,純棉的布料包裹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姜茶好脾氣地把王晴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比王晴要高,低頭整理著王晴凌亂的頭發,低聲警告,“王嬸子,我說得對嗎?”
王晴扯起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對,是我考慮不周?!?/p>
這個丫頭,比葉素容那個女人更加難搞。
不知道為什么,姜茶光是那么看著她,她就有一種謊言隨時都會被拆穿的恐慌。
姜茶貼在她的耳邊,“你比你的女兒,識時務多了!”
王晴又是一驚,姜茶順道拍了拍王晴身上的灰,“王嬸子,您女兒一不小心摔了腿,剛才已經被人送到醫務室去了!”
“什么?瑤瑤,我的瑤瑤!”
王晴哪里還能顧得上其他?她撒開腿就往醫務室那頭跑。
“霍師長,我帶人過來了,您這邊怎么樣?”
霍霆坤的警衛員福天佑從軍用車上下來,飛快地沖到了霍霆坤的面前。
“幾個小嘍啰而已,你們把人帶下去審?!?/p>
“是。”
福天佑帶來了兩個兵,連帶著福天佑一起,三個人,一手拎著一個小混混,把人塞進車里揚長而去。
直到完全沒人,葉素容才一把甩開了霍霆坤的手,一句話都不說,扭頭就往家里去。
“素容你等等我。”
姜茶擔心地跟了上去。
一回屋,葉素容就開始收拾行李,她拿出包包,打開柜子,將衣服往里頭裝,她裝進去一件,霍霆坤拿出來一件,循環往復了三遍,葉素容終于受不了了。
“霍霆坤,我們還是分開吧!”
她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葉素容覺得,她自己就像是一個棒打鴛鴦的毒婦,拆散了一對本應該終成眷屬的有情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們才剛結婚?!?/p>
“就是因為我們剛結婚,還沒有到彼此都分不開的程度,盡快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才是現在最好的辦法?!?/p>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到這種程度?”霍霆坤不由分說的上前,將葉素容按進了他的懷里,“我跟王晴之間的關系,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說過,會理解的?!?/p>
“你沒有察覺到她對你有想法嗎?”
葉素容掙扎了兩下,沒掙開霍霆坤的雙臂,她仰著頭,眼淚順著臉頰的輪廓,滴在了霍霆坤的軍裝上,“我以為我可以接受,到了今天,我才意識到,我沒有辦法接受?!?/p>
霍霆坤并不知道家屬院里頭究竟發生了什么,他把臉埋在了葉素容的頸窩,“我沒打算拉她,我也沒多看她一眼,我從來都沒有給過她錯誤的信號,你相信我,好不好?”
姜茶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進去。
她站在三零四和三零五相鄰外墻前,隔壁房里卻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姜茶尋聲過去。
霍競川不知道在家里翻找著什么。
姜茶敲了敲門。
霍競川從沙發底下探出頭。
“大哥,你在做什么呢?”
霍競川眨了眨眼,一言不發的,從沙發底下,拿出來一個方形的鐵盒子。
這是個餅干盒,看上去有些舊了,紅色的漆掉了不少,露出了斑駁的銹跡,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想看看我爸的秘密嗎?”
姜茶眨了眨眼,這……是她能看的嗎?
霍競川冷峻的臉上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茶茶,過來?!?/p>
茶茶?
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個字,從霍競川的嘴里說出來,好神奇。
霍競川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懷里的鐵盒子。
姜茶將信將疑地走了過去。
霍競川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
姜茶坐下。
盒子恰好打開。
大約霍競川三個巴掌大小的鐵盒子,里面滿滿當當裝著的信。
米黃色的信封,每一封上面,都貼好了不同的郵票。
霍競川隨意抽出一封,遞到姜茶的手中。
蒼勁有力的字體,填寫的地址,是葉家洋樓。
收件人,葉素容。
姜茶并沒有打開信封。
霍競川也沒有打開這個的意思,他隨機抽取信件,每一封的上面,寫的都是同樣的地址,和同樣的收件人。
“這是?”
“這是我爸寫給葉姨的信,還有出緊急任務之前寫的遺書,二十多年,我爸一封信都沒有寄出去,全部放在了這個盒子里面?!?/p>
姜茶震驚不已,這個盒子里面,少說也有五十封信。
二十多年,霍叔叔一直在給媽媽寫信,但是,一封都沒有寄出去過。
他的夫人沒有意見嗎?
“你爸一直給我媽寫信,那你的媽媽她……”
霍競川嘆了口氣,把懷里的鐵盒子一把塞進了姜茶的懷里。
“我媽和我爸,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p>
霍競川沒有過多解釋,老霍為了他和霍競野,放棄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他都四十好幾了,萬幸再次找回了丟失的愛人,他和霍競野,誰都不能扯老霍的后腿。
“還有,我爸和王晴,沒關系,他沒讓王晴幫他洗過衣服,但你也知道,我們家就三個糙老爺們兒,活得比較隨意,衣服都是攢著兩天洗一次,王晴總是趁我們不注意,偷偷地把我們的衣服拿去洗。”
姜茶目瞪口呆,居然還能這樣?
“我和我媽才過來兩天,王晴家那對母女又是要買菜做飯要招待我們,又是特意來我面前告訴我,你的鋼筆落在了她那里,怎么看他們都個更像是你們家的女主人啊!”
姜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嬌又作,非但不討人嫌,看起來還挺可愛。
霍競川起身,解開自己腰間的圍裙,隨手丟在椅背上。
“王晴的愛人是為了救我爸死的,雖說在戰場上,刀槍無眼,可我爸心里總過不去這個坎兒,所以,王晴對他獻殷勤,他雖然不好直白地拒絕,但每次收了她們家的東西,我爸都會折成錢還給她,她一個女人,帶個孩子不容易,我們要是還占她的便宜,那我們成什么人了?”
“原來是這樣?。俊?/p>
“再者,老霍連夢里都只會喊葉姨的名字,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外公出了這件事情,老霍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
霍競川看了看姜茶那張白嫩乖巧的臉,抽出一只手,按了按姜茶綿軟的發頂,把姜茶頭頂那兩根豎起的呆毛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