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海軍招待所，澡堂。

“咦，咱們這就來了，這手提包還沒有放回招待所呢！”喬自強看著手里的棕色皮質公文包，開口說道。

“沒關系，你們進去洗，咱老丁給你們在外面看著。”丁萬春說道。

“這怎么好意思呢？”

“沒事，進去吧！”

北方的澡堂，布局大同小異，外面的更衣間，帶著一溜的存包柜，在這里脫了衣服，光溜溜地進去，里面就是個大澡堂，沒流行淋浴的時候，就是個大水池子，流行了之后，就是一個個的噴頭，沒有隔斷。

十幾個光溜溜的一起在里面洗澡，這場景也是非常壯觀的，水汽彌漫之中，朦朦朧朧，身體晃動，某些東西也在左右晃動，更是有一種獨特的視覺沖擊力。

其他人脫了衣服，走進去，來自南方的同志，明顯有些不習慣，尤其是，這澡堂里有個光溜溜的床，就像是個案板，一名中年人手拿搓澡巾，站在案板旁邊。

“各位領導，你們先把身體沖一沖，千萬不要打香皂，然后挨個躺上來！”

喬自強第一個躺了上去，然后，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傳來。

“哎吆！”

“這位領導，您別躲啊，這搓澡啊，就是得使勁，否則這泥下不去，您看……”

喬自強看著身上搓下來的一溜，又躺好。

一下，兩下，三下……習慣之后，就覺得很舒服了！

“老喬，感覺如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眾人一陣笑。

被搓完了之后，喬自強渾身舒坦。

“老丁，老丁，你也進來吧，那包放文件柜里沒事！我沖一下就出去替你看著！”

此時，澡堂的熱氣已經吹到了身上，丁萬春感覺到黏糊糊的，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再聽著里面搓澡的聲音。

“好，老喬，那你趕緊出來！”

丁萬春脫掉衣服，走進浴室，回頭又看一眼浴室柜。

按說，這里是海軍的招待所，外面還有崗哨，能出什么意外？

再看看在淋浴噴頭下沖澡的喬自強，丁萬春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第一次體驗搓澡，喬自強很滿足，感覺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貪婪地呼吸著水汽，沖了三分鐘，他趿拉著拖鞋，走了出去。

他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去看那個浴室柜。

“老丁，你把公文包放哪個柜子里了？”

“十八號。”

“十八號空的啊，沒有，是不是你記錯了？”

噔噔噔……丁萬春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出來，看著空蕩蕩的浴室柜，臉色瞬間煞白。

他發瘋一樣，把附近幾個浴室柜都找過了，還是沒有。

完了，完了！

“快，趕緊通知警衛員，封鎖整個招待所！”

當黃老和秦淼等人趕回來的時候，招待所的會議室里，已經有人帶著哭腔了。

“我該死，我該死，怎么就貪圖那么幾分鐘的時間呢？這下可完了，里面可都是絕密資料啊！”

“也怪我，沒有提前出去，如果真要追究責任，就……由我和老丁一起承擔！要槍斃的話……”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是得想個辦法，趕緊破案！”為首的一名領導開口：“很明顯，這是一起嚴重的敵特滲透竊取國防機密案件，現在，招待所里都調查過了，接下來，就是擴大范圍，海岸線，附近村莊，車站，旅館，展開細致的排查工作，盡快找到敵特和被偷走的文件！”

黃老臉色也很難看。

巨浪-1，潛射彈道導彈，重要的國防機密，居然在一群工程師洗澡的時候被偷了！

“各位，張領導說得對，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盡快破案，至于責任……既然是我們8291工程出了意外，這責任，我來背！”

這就是老一輩領導的覺悟！

干活的時候，先干一步！出了問題的時候，自己勇于給下屬背鍋！再看看后世……

秦淼的目光中滿是崇拜，也就不能藏著掖著了。

“各位領導，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這會不會就是一起普通的盜竊案？咱們一大群工程師，從海邊回到招待所，手里拎著公文包，鼓鼓囊囊的，看著就和塞了十萬塊的大團結一樣，會不會被小偷沿路尾隨，等發現這些工程師去了澡堂之后，就進去偷盜？”

80年，所有人的腦子里，政治的弦都是崩得緊緊的，一旦出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最嚴重的后果，或許……沒那么嚴重呢？畢竟，秦淼記得清楚，8291工程是發生過一次澡堂失竊案，調查到最后，就是個普通的毛賊！

“那怎么可能？”張領導搖頭。

“老張，你剛剛也說了，咱們得盡快破案，是不是……可以兵分兩路？一路去布控抓捕敵特，另一路去調查小偷？”

“不行，人手沒那么多，哪怕把公安局的同志叫來了，恐怕也不夠。”

“那是否可以調查一下，之前是否發生過類似的案件，我們的高檔場所，就是招待所了，職工療養院之類的地方，是否發生過類似的失竊案。還有，如果真是小偷的話，那他發現偷的不是錢，而是機密文件，那他肯定會……”

“會把文件處理掉！”就在此時，旁邊，一名大蓋帽附和：“很可能會撕碎了，扔進糞池之類的地方！我這就帶人去查！”

秦淼也松了一口氣。

他不想讓這些為國家研制導彈的工程師們，背負太長時間的負擔，如果自己不說，僅僅敵特方向，就要調查一個多月，然后才會有人提議，是否就是個普通的入室盜竊案，然后又等了很久，第二次犯案，才抓住了小偷！

案子一天不破，因為犯錯而丟失了文件的這些工程師們，就會一天良心不安！

更何況，黃老還要承擔責任。

現在，自己只是提個醒，接下來就是大蓋帽行動了，最后找到，功勞也是大蓋帽的，自己也省得太耀眼。

十幾分鐘后。

“找到了一些文件碎片，就在招待所附近的公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