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東手持闊背銅劍就站在門外,兩眼緊盯著木門,見木門剛剛閃開一絲縫隙,抬腿向門猛踢,正打算開門的兵士頓時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道震得昏倒在地,孫旭東跟著猛撲上去,左手銅劍輕薄的劍尖劃過,切斷了后面持戈兵士的咽喉。第三名兵士張口欲叫,孫旭東右手短劍已**了他張大的嘴中。
被刺的兵士向后倒下,剛好壓在燒得正旺的碳爐中,打翻的碳爐和酒壺發(fā)出聲音巨大的咣當(dāng)一陣亂響,小屋中立時火星四濺,酒香四溢。
孫旭東連忙貼身靠在門邊側(cè)耳細(xì)聽,管事號舍和丁等斗士號舍都離得遠(yuǎn)肯定不會聽到,就怕后面丙等斗士號舍的看守兵士聽到動靜。過了好一會見并無異樣,看來是外面北風(fēng)呼嘯把剛才巨大的聲響掩住了。孫旭東喑叫一聲僥幸,返身抓起門邊昏倒的兵士,摸到他腰中系著的鑰匙后,用短劍割開了他的喉嚨。粗大的頸動脈被割斷,一股血劍像是高壓水槍打開的籠頭,孫旭東躲閃不及,立時被淋了個滿頭滿臉。
成鼎住的號舍隔著幾間房,因為約莫到了兩人約定的時辰,他一直趴著門邊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兵士值房里碳爐倒地的聲音,成鼎知道是動手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沉寂中外面走廊下的火把突然滅了,接著聽到有人過來的腳步聲,成鼎松了一口氣,心知君武得手了。他站起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從懷中掏出了短劍。
號舍門打開,一股寒風(fēng)裹著滿身是血的孫旭東撞了進來,孫旭東對成鼎做了一個伸出大拇哥的手勢,便將其他號舍的鑰匙交給他,又閃身回到兵士們的值房。成鼎拿了鑰匙,逐一打開已聯(lián)絡(luò)了的乙等斗士的號舍門,讓他們到兵士值房和孫旭東匯合。
等成鼎最后一個趕到值房,一共是九名乙等斗士,加上孫旭東自己剛好是一個什人小隊。孫旭東脫下了滿身是血的紫衣管事服,擦凈了臉上的血跡。讓斗士們扒下了兵士的衣服,扔了一套給成鼎換上,另外再挑了二名斗士和自己一道換上了兵士的甲衣。
乙等斗士號舍廊下的火把已經(jīng)被孫旭東按進了雪地里滅了,他讓四個沒換衣服的斗士躲在漆黑的廊柱后。自己帶著成鼎和另一名斗士,手里拿著剛剛被浸滅的火把,大步向后面的丙等斗士號舍走去,剩下一名化了裝的斗士潛伏在屋角,以作聯(lián)絡(luò)。
八名看守丙等斗士號舍的兵士就有六名在值房里向火,畢竟斗士營從未出過事,大家心里比較懈怠。再說今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如果不是輪到在斗士營里當(dāng)值,此時在外面還說不定怎樣高樂呢。
兩名站在值房外當(dāng)值的兵士在廊下袖著手相互偎依著,扛戈的兵士把戈抱在懷中。聽見吱吱扭扭的踩雪腳步聲,抬頭望見從前面號舍的陰影處走來四個人,看裝束是乙等斗士號舍的看守兵士,便高聲喊道:“你們不當(dāng)值瞎晃悠個啥呢?”
孫旭東沉聲答道:“媽的,廊下的火把讓雪給澆濕了,到你們這兒借支火把來接接火。”
“切,這倒霉催的,等著啊?!币幻看饝?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取下一支插在廊柱上的牛油火把走上前來讓成鼎對火。
孫旭東帶著另一名斗士走近廊下,就聽里面有人問道:“誰在外面啊?”
“頭前號舍兄弟的火把滅了,過來對火的。”站在廊下的兵士答道。
“哦”里面的人不再說話。孫旭東已到那名兵士跟前,邊上的斗士假意伸出火把對火,孫旭東回頭對成鼎點點頭,忽然一把抱住眼前的兵士,右手緊緊捂住他的嘴,緊跟著邊上斗士手中緊握的銅劍已刺入了兵士的胸膛。后面的成鼎見孫旭東點頭,立即跟著動了手,先用手中的火把突然上揚,打了兵士一個滿臉花,然后短劍刺穿了他的喉嚨,動作干凈利落之極,正在用心地對著火的兵士一聲未吭,瞬間就見了閻王。
孫旭東見成鼎也已得手,對著留在屋角的斗士一揮手,稍后躲藏在前面的所有人都貓著腰輕輕跑了過來,孫旭東用手勢招呼了六個手中已經(jīng)有劍的斗士,做了一個用腳踢門的動作,剩下還有兩支長戈和兩名赤手空拳的斗士則藏身在廊柱后。見眾人都已準(zhǔn)備好,孫旭東定了定神,猛地一腳踹開值房的木門,當(dāng)先沖了進去,后面的斗士各挺兵器,魚貫沖入。
里面的兵士們圍著碳火或坐或躺,正無聊地扯著成年人的話題。面對突然破門入而的斗士,頓時大驚失色,慌作一團,待反應(yīng)過來起身抄兵器時,已經(jīng)利刃加身。只有坐在最里面的一名兵士甚為機敏,見機不妙轉(zhuǎn)身就想從屋后小窗逃走,孫旭東輕吼了一聲,右手激揚,手中短劍帶著疾風(fēng)正中那兵士后頸窩,中劍兵士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趬ι?,嘴里發(fā)出啊的一聲驚呼后慢慢癱軟倒地。
這兩排號舍順利得手,意味著今晚之事成功了一大半,因為后面的管事號舍和丁等斗士號舍相距較遠(yuǎn),大可放開手腳殺個痛快。
搜出丙等斗士號舍的門鑰匙打開號舍門,立時又放出了二十九名丙等斗士,這其中的有些雖然事先并未聯(lián)絡(luò),但見了這個陣勢無不歡喜鵲躍,反正遲早是個死,還不如跟著孫旭東大干一場。
孫旭東還是讓八名斗士換上兵士的甲衣,然后把將近四十人的斗士分成兩撥,成鼎帶一撥悄悄圍了丁等斗士號舍,先不要動,等孫旭東帶另一撥端了管事號舍后再一同殺進去。等成鼎一幫人悄悄向丁等斗士號舍摸去后,孫旭東帶著剩下的人貓著腰躡著腳向管事號舍靠近,堪堪到只離號舍不到一箭之地時,號舍門一開,一名紫衣管事手提燈籠走了出來,孫旭東見一時躲避不及,干脆站直身和身向前猛撲。
紫衣管事聽到動靜,抬頭只見風(fēng)雪中十幾條黑影迎面撲來,“媽呀!”大叫了一聲,扔掉手中的燈籠轉(zhuǎn)身就往回跑,進了號舍砰地一聲緊緊關(guān)上了號舍門。身后孫旭東剛好趕到,飛身在門上踹了一腳,原本想和剛才一樣一腳踢開,不想號舍門卻紋絲不動。
身后的斗士們紛紛趕到,孫旭東用手摸了一下號舍門,原來是粗鐵所制,用腳肯定是踢不開的??戳艘谎厶柹岬哪敬?,對著斗士們用手一指,“從窗戶里進?!?/p>
此時管事號舍里已亂成一團,斗士起反是以前從未遇到過的事,那個時代可能也沒有什么應(yīng)急方案一類的東西來讓管事們平時常加以習(xí)練。初逢大變驚慌失措,慌里慌張忙作一團地找兵器。
孫旭東見已經(jīng)暴露,立即讓七八個斗士繞到號舍后面,防止有人從后窗逃出。
吳管監(jiān)硬著喉嚨喊道:“你們這些臭奴隸,不怕被剝了皮嗎?”一面驚慌地一把拿起給奴隸脫奴籍刺青花用的鉻鐵,用力取下最前面一寸長的活動部位,四下找地方藏匿,這東西叫籍嫡,可是國之重器,自己的頭丟了不打緊,如果這個東西丟了,吳家九族也就都不用活了。
號舍外的斗士們掄起手中的銅劍,猛地劈開窗欞,一名斗士剛躍上窗臺,就聽“嗖”地一聲弓弦響,窗臺上的斗士身子一震,向后倒了下來。“他們有弓箭!”下面的斗士急忙托住倒下的同伴,口中驚呼道。被射中的斗士額頭上插著一支長箭,兩眼圓睜,眼見已是不能活了。
孫旭東蹲下身,這是一名剛放出來的丙等斗士,看年齡也就在十七、八歲,看著他還帶著孩子氣的臉,強烈的悲憤讓孫旭東怒火中燒,用手輕輕抹合上他的眼睛,咬著牙吩咐道:“去幾個到斗訓(xùn)堂,砸開大門弓箭和強弩只管取來,把里面的龜孫子們統(tǒng)統(tǒng)射成刺猬?!庇謱ι磉呉幻肥空f道:“你趕快到丁字號舍,告訴成鼎這邊動靜已經(jīng)大了,讓他守住號舍大門,一個都不能放出來?!?/p>
號舍里的管事們不停在尖叫,里面有三、四張弓,時不時就向外放上一兩支箭。孫旭東讓斗士們都蹲下,以防中箭。
“后面也有奴隸!”號舍里傳來一聲尖叫,接著是有人倒在地上的聲音,這肯定是有管事想開后窗逃跑,被伏擊的斗士殺斃。
五六名斗士不一刻就抱著弓箭和強弩趕了回來。孫旭東讓斗士們換用弓箭和強弩,只管從窗口向號舍里亂射。號舍里立時便有人中箭慘呼,孫旭東再讓人送幾副弓箭到后窗,兩邊對射里面的人就一個都跑不了。
前后窗一陣狂射,直到長箭和弩箭全都用完。前后各有一名斗士躍上窗臺,手拿銅劍護住頭臉,這次再沒有什么動靜了,只見兩盞燈籠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被射得像刺猬一樣的紫衣管事,滿地鮮血橫流。
一名斗士打開門栓,孫旭東帶著斗士們走了進去,吳管監(jiān)躺在最里面,滿臉血污,身上中了十幾支長箭。幾名平時倍受他欺凌的斗士立即沖上前去,砍下了他的頭顱。其他的斗士也紛紛尋找發(fā)泄的對象,一時管事號舍時血肉橫飛,竟似成了一個屠宰場。
現(xiàn)在只剩下前面的丁等斗士號舍了,等斗士們泄完憤,孫旭東對兩名斗士道:“你們倆就留在這個號舍里找樣?xùn)|西?!彼⒉恢滥侵Ъ帐墙惺裁?,只得扒開自己肩頭的衣服讓他們看,吩咐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支刺青花的鐵家伙。兩名斗士得知號舍里有籍嫡,差點喜瘋了,忙不迭地去翻箱倒柜。
孫旭東揮手對其他斗士說道:“只剩最后一戰(zhàn),斗士營就是我們的了,咱們現(xiàn)在先去奪了丁字號舍。回頭還要到這兒給大伙兒脫去奴籍?!?/p>
斗士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去奴籍正是他們?nèi)找箟裘乱郧蟮?,眼見夢想即將實現(xiàn),不禁欣喜若狂,跟著孫旭東出了管事號舍,直奔丁等斗士號舍。
剛剛轉(zhuǎn)過屋角,就聽丁等斗士房那邊傳來打斗呼喝聲,看來已經(jīng)交上了手。眾人立即跑步上前,成鼎他們正和看守的護甲及紫衣管事們斗成一團。護甲和管事們一邊動手,一邊扯著嗓子在呼救,孫旭東不禁心中一緊,媽的,成鼎怎么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萬一讓太子府里的人聽到這還了得?疾忙揮手招呼斗士,自己搶在頭里飛身撲上,腳下的積雪被踢得四下亂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