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猜猜，你們都對這個和親如此畏懼，乃至寧可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看來這個周國，有什么貓膩？”

這話卻不是問慕容如煙的，而是問的徐嬰。

徐嬰尷尬地回道：“這……我也不大清楚……”

他雖然讀過幾年書，但對政事哪里會知道那么多？

慕容如煙卻不知什么時候，收起了方才的作態，莞爾一笑：“周國的皇帝今年已有五十一高壽，其長子，也就是太子，這里，”

她說著，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接著道：“有點毛病，圣上令三姐姐去和親，也是想賭一把，效仿郭惠風皇后舊事。可惜三姐姐不愿，半路上逃了，隨行的使者和將軍皆忙著追人，自然顧不得我一個小小媵妾。”

“郭惠風皇后舊事？”

張承道再次將疑惑的目光移向徐嬰。

這回，徐嬰倒是知道，他連忙答道：“兩朝前，雍朝武帝所立的太子就是個癡兒，其母楊皇后為保親子的太子之位，與郭氏聯姻，使郭惠風為太子妃，在武帝面前遮掩太子之事。待武帝崩殂，郭惠風背靠郭氏把持朝政，手段頗為狠辣，因無子，甚至取郭氏子假作親生子，時朝廷上下、內外之政，皆問于郭后……”

張承道恍然點頭：“原來如此，蕭國皇帝是想兵不血刃取周國。”

慕容如煙嗤笑一聲，道：“這本就是圣上癡人說夢，郭惠風皇后舊事乃是因其母家本就勢大，方能如此，而我們這些和親公主去了，朝中既無根基，軍中又無勢力，能有個什么用？”

慕容如煙這話反而讓張承道目露贊賞。

不愧是叫“如煙”的女人，包是手拿惡毒女配劇本的，只要不涉及情情愛愛，絕對智商在線，能力牛逼到還能殺穿半本故事線，不像自己那個唯一的便宜徒弟，眼睛里總是透露著清澈的愚蠢，除了心性不錯，肯吃苦外，腦子一點指望不上……還特別能吃！

怪不得這慕容如煙的角色卡是金色品質的，就算不提她的資質，就這政治敏感度、分析能力和逃跑的膽量，確實不一般！

“那你來尋我救命，救的是什么命？”

張承道故意問道。

就在他以為慕容如煙要再次懇求自己時，只見慕容如煙下巴微揚，高聲道：“我乃渤海國流落在外的公主，仙人若是肯助我回國奪取皇位，我愿奉仙人為渤海國國師，賜金賜宅、修廟修碑，永享渤海國祭祀！”

“啊？”

極為罕見的，張承道張大了嘴巴，一臉呆滯。

自從有了掌門包袱和師父包袱以后，他就再也沒露出過這么愚蠢的表情了，但這次是真沒忍住。

他猶豫片刻，大腦飛速運轉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有兩個爹？”

慕容如煙當然聽出來了張承道的質疑，她勾了勾唇角，解釋道：“我父皇是大蕭國先帝，但我母親是渤海國的和親公主，當然，也可以說是被流放去和親的，我母親與我舅舅爭奪大寶之位失利，方才被送到了蕭國……

“論理，我應當還有一個名字，叫大乞乞仁里，是我早亡的母親為我取的名字。”

“等等，你母親爭奪大寶之位……”

張承道的大腦又在飛速運轉了。

難道渤海國是個女尊國？

那也不對啊，如果是女尊國，慕容如煙的母親就不會奪位失敗，被趕出來和親了！

嘶……這到底怎么個事兒？

好在讀書足夠多的徐嬰再次很有眼色地給張承道補上了這方面的知識，只聽他壓低聲音，于張承道身邊小聲道：“掌門，渤海國確實多女帝，且渤海國的國姓還是前朝大周國所賜，就是姓‘大’，而除皇室外，其他渤海國百姓并無姓氏，是以皇室血脈皆從‘大’姓。”

張承道再次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渤海國的皇室子弟，無論男女，都有繼承權，所以他們的子女，只要姓“大”的，也都有繼承權！

不過，光有繼承權沒用啊！

張承道沉吟片刻，問：“既然你認為去周國都無法掌控朝政，那為何會覺得只身回到渤海國，就能篡……咳，奪位成功呢？”

慕容如煙自信道：“母親當年雖然奪位失敗，卻也留了些許遺產，我自有信物，只可惜當初她被看押至蕭國，沒機會逃回國，才無法聯系那些舊部，母親已故，我自然要繼承她遺志，使她的牌位能擺進渤海國的宗廟里！”

張承道心底不禁再次感嘆，不愧是活躍在諸多網絡小說里的“如煙大帝”，思想覺悟就是超前！

“若那些舊部早就散盡了呢？又或者耽于享受、沉湎于安樂，并不打算從你起事呢？”

慕容如煙答：“曉之以情，誘之以利，懾之以勢，是人就會有弱點，有弱點就能被掌控。再加上若是有仙人您的相助，屆時將我那年老體衰、腦滿腸肥的舅舅取而代之，必是輕而易舉之事！”

“說得好！”

張承道由衷地贊了一句，然后微微搖頭，道：“我不會幫你，也不會去渤海國當國師。”

聽到此話，慕容如煙神情未變，只死死地盯著張承道。

果不其然，張承道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不過我可以收你為徒，引你入仙門，問道長生，待修得一身本事后，你自可去爭奪渤海國的皇位。”

慕容如煙終于松了口氣，她當即一拂裙擺，叩拜道：“請受徒兒一拜！”

“不必，本門無需跪拜，也禁止跪拜，一些事，可以去請教你大師兄常平安。”

張承道虛虛一扶，慕容如煙也不矯情，當即起了身，干脆利落地應道：“是！”

“平安，你既然已經練氣二層，教導你師妹引氣入體的事，就交給你了，門中一些習慣你也與她講一講。”

常平安忙抱拳答道：“弟子明白。”

“慕容如……呃，大，大齊齊哈……什么來著？”

張承道好懸嘴巴一禿嚕，把新入門的弟子名字給叫錯，連忙問道。

慕容如煙學著常平安的樣子抱拳道：“是大乞乞仁里，不過師父叫我如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