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大步走過來,看都沒看張大彪一眼,那雙冒著精光的眼睛,像兩顆釘子,死死地釘在了那兩輛板車上。
他幾步沖到車前,一把推開擋路的戰士,伸手就抓起一挺歪把子機槍。
他把機槍托在手里掂了掂,又把槍栓拉得嘩啦作響,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那股硝煙和槍油混合的味道,讓他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好家伙!正經的九六式!還是新的!”
他嘖嘖贊嘆,又伸手摸向旁邊的擲彈筒,那動作,不像是在摸冰冷的武器,倒像是摸情人似的。
過足了手癮,他才猛地轉過身,鷹隼般的目光在人群里一掃,最后定格在林無悔身上。
他兩步跨到林無悔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啪”的一聲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讓林無悔身子都晃了一下。
“小子!你就是林無悔?”李云龍的嗓門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是!團長!”林無悔挺直了腰桿。
“好!老子問你,就憑你手底下這十幾號人,干掉了鬼子一個加強小隊,還有一伙偽軍,繳了這么多好東西?”
李云龍的眼睛瞪得溜圓,緊緊盯著林無悔,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心虛。
林無悔迎著他的目光,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報告團長,沒錯!”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
李云龍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大笑,又狠狠拍了林無悔兩下,
“你小子,有種!有膽子!有腦子!有我李云龍當年的風范!”
旁邊的張大彪看團長這么高興,也湊上前來,一臉驕傲地插話:“團長,您是不知道,這小子可不止這點能耐!上次咱們營繳獲那三車糧食,也是他帶人干的!”
“什么?”李云龍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再次凝固,他扭頭看向張大彪,眼神變得有些不對味了,“上次那三車糧食,也是他干的?”
“那可不!”張大彪還以為團長要夸他,說得更起勁了,“這小子,簡直就是咱們獨立營的福星!”
誰知李云龍的臉卻猛地一沉,劈頭蓋臉地就沖著張大彪罵開了:“張大彪!你他娘的這個營長是怎么當的?”
“上次繳了三車糧食,這次又干掉鬼子一個炮樓和一個加強小隊,繳了這么多軍火!這么大的功勞,你就讓他當個破班長?”
張大彪被罵得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委屈地辯解:“團長,這……這小子他才參軍四五天啊!我這已經是破格提拔了,直接讓他當了班長……”
“四五天怎么了?”
李云龍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張大彪臉上了,
“老子用人,看的是本事,不是看他媽的資歷!參軍四五天,立的功比你手底下那些老兵油子一年立的都多!”
“你還不提拔?你他娘的想等什么?等他熬成白頭發再給他個排長當當?”
他越說火氣越大,指著張大彪的鼻子罵:“我看你張大彪的腦袋是讓炮給轟了,里面塞的都是漿糊!
這么一個打仗的好苗子,放在你手里,早晚得耽誤了!
咱新一團的規矩是什么?是有能耐就上!沒能耐就滾蛋!你懂不懂?”
張大彪被訓得跟個孫子似的,腦袋耷拉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戰士們一個個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誰也不敢笑出聲。
李云龍罵痛快了,這才把頭轉向林無悔,臉上的怒氣瞬間煙消云散,又換上了一副欣賞的表情:“小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天生就是吃打仗這碗飯的料!”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老子問你,想不想當排長?”
這話一出口,整個營地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林無悔身上。
羨慕,嫉妒,震驚,各種情緒在人群中交織。
“我的天,這才幾天啊?就要當排長了?”一個老兵壓低聲音,語氣酸溜溜的。
“人比人,氣死人啊!老子在部隊吭哧吭哧干了三四年,到現在還是個大頭兵,人家一個星期不到,班長都干到頭了。”
“你酸個屁!你有本事也去干掉鬼子一個加強小隊啊?人家這是拿命換來的軍功,是實打實的,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就是!這小子,是真有本事!服了,我是打心底里服了!”
偵察班的人群里,張虎激動得一張黑臉漲得通紅,五官都快擠到了一起。
他一把勒住旁邊李有才的脖子,興奮得直晃悠,
“李神眼!聽見沒!聽見沒!排長!咱們班長要當排長了!咱哥倆這回可是跟對人了!”
李有才被他晃得眼冒金星,也咧著嘴直樂:“那……那班長升了排長,咱……咱倆是不是也能混個副班長干干?”
萬眾矚目之下,林無悔的心臟也劇烈地跳動起來。
當排長?
那意味著他能指揮更多的人,一個排,少說也有三四十號人。
人越多,他能殺的鬼子就越多,他的【百發百中】強化進度,也就能更快地提升!
這個誘惑,他根本無法拒絕。
他壓下心頭的激動,神色一正,對著李云龍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報告團長,想!”
“好!這才像話!”
李云龍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揮,霸氣十足地宣布,
“那就這么定了!從今天起,你林無悔就是一營三連的排長!任命狀,老子回去就給你簽!在咱們新一團,我李云龍說的話,就是命令!”
林無悔嘴角的笑意再也壓抑不住了。
不到一個星期,連升兩級!從一個新兵蛋子,干到了排長!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的時候,李云龍卻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活像一只盯上了雞窩的狐貍。
“不過嘛……”他拖長了語調,“我這個當團長的,提拔你小子,也有個小小的條件。”
林無悔心里“咯噔”一下,剛剛升起的喜悅瞬間被一絲警惕取代。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團長,您請說,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