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頭目的眼里,白木承只是呆愣一瞬。
然而,對于白木承而言,那兩個詞——帝愛集團與拳愿比賽,卻反復在他腦中翻涌,使得意識思維再度暴走。
數(shù)不清的信息與回憶,在他腦中猶如火山噴發(fā)般,一股腦地蹦了出來。
……
帝愛集團,是全國最大的金融壟斷式企業(yè)之一。
表面業(yè)務涵蓋金融、地產(chǎn)、娛樂等領域,實則黑白通吃,暗中操控高利貸、地下賭場及奴隸勞動產(chǎn)業(yè)鏈。
在那可能的未來,一位名叫“伊藤開司”的無賴混混,將因替朋友擔保,欠下385萬日元,被迫參與一場場生死賭局。
那是名為《賭博默示錄》的故事。
而在白木承這邊,有紗當初欠下的高額借貸,如今利滾利,已然滾至三千萬日元。
如此天價,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個人的償還能力,即便賣地還債,也根本無法填滿這一黑洞!
……
至于“拳愿比賽”,則起源于德川幕府時代。
各大商人們組成工會,當利害關系出現(xiàn)不一致的時候,就通過工會安排比試,一切以比試結果為準。
而比試的方法也很簡單,即“雙方雇傭打手,一對一的廝殺”!
向斗者之拳,寄托夙愿——
“拳愿會”由此誕生,而參與拳愿比賽的打手們,則被稱為“斗技者”。
在另一個可能的未來,一位名叫“十鬼蛇王馬”的格斗家,將踏上拳愿擂臺,死斗至燃盡一切。
那?段?故?事?名為《拳愿阿修羅》。
……
……
如今,這兩段“故事”在同一個世界交織雜糅。
“故事中的‘人’,或許也都存在于這個世界……”
“是否還有其他‘故事’?”
“……”
腦內壓力逐漸襲來,留給白木承思考的時間所剩不多,于是他琢磨起更加現(xiàn)實的一些問題。
“對于個人,三千萬的欠款是天價,但對于豪強云集的拳愿會,區(qū)區(qū)三千萬不過是一筆怡情的場外下注。”
“而且,剛剛他們說的是‘去跟斗技者打一場’,并非去打一場拳愿比賽。”
“所以有可能,是帝愛集團的會長‘兵藤和尊’,想像欣賞惡趣味賭局一樣,欣賞一場血腥的地下拳賽?”
……
……
意識暴走退去。
白木承又想了片刻,在對面三人眼中就是愣了幾秒。
“好啊。”
白木承忽然點了點頭。
這一下,倒是讓慘齒組的小頭目,以及兩位帝愛集團的討債員愣住,完全沒想到對方會直接答應。
“喂!”
一名討債員怕白木承是在敷衍,皺眉介紹道:“你知道什么是拳愿比賽么?那是里世界的地下格斗……”
“嗯,聽說過,我原以為只是某種都市傳說。”
白木承拿來合同翻看。
不得不承認,相比于混混的恐嚇敲詐,帝愛集團這種“黑白并行”的金融集團,才是真正能賺大錢的。
既有非法的武力,又背靠合法的銀行。
只要欠債人還身處于這個“社會”,還有“牽掛”和“**”,就絕無可能破罐破摔,更無法賴賬,只能一步步被敲骨食髓!
妹妹櫻井有紗還在上學,自己也不想賣掉老爺子留下的道館地產(chǎn),因此白木承需要時間考慮下一步,這次機會正好。
除此之外,他也對“拳愿比賽”很感興趣。
“……”
見白木承答應得如此干脆,慘齒組小頭目反倒有點心虛,生怕對方耍一些小聰明。
“你這家伙,可別想什么花招!”
說著,小頭目握緊拳頭,在白木承眼前晃了晃,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白木承卻臉色平靜。
——他剛剛直面過“隆”的拳頭,相比之下,眼前的小頭目著實不入流。
就算對方現(xiàn)在立刻揮拳打過來,自己也能輕易躲開,然后側身揮拳,砸斷對方的眼鏡與鼻梁。
這種打斗著實沒什么意思。
因此,在簽了那份比賽合同后,白木承便又重新回憶起了隆的那一拳,內心總有種火熱的沖動,思考該如何閃避。
見白木承又開始發(fā)呆,兩位討債員心生不解,小頭目卻懶得再管。
“別理他了,他腦子被人打壞掉過!”
小頭目罵罵咧咧,留下一句“三天后晚上見”的話,便與那兩位討債員一同離去。
……
……
周圍重歸平靜,白木承一個人站在原地。
而在他眼前,隆的水墨虛影重新浮現(xiàn),甚至遠比上一次更加凝實,連道服上的褶皺都被勾勒出來。
唰!
隆再度向前揮出一記正拳,動作賞心悅目,有種趨近完美的工整。
但這是對“旁觀者”而言。
在直面這一拳的白木承看來,明明是樸實無華的動作,卻裹著難以言說的殺意,自己幾乎能看到“死”這個字是怎么寫的了!
躲開?
躲不開!
白木承換了動作,嘗試側閃半步,卻仍舊來不及,被隆的拳頭直擊側臉,一瞬間只感覺半張臉被打爛,牙齒都不知脫落了幾顆!
嘩啦!
白木承忽然向后跌倒,撞翻了一堆雜物,捂著臉抽搐不已。
“啐……”
嘴巴抿了抿,臉沒事,牙齒也沒碎,但真的吐出一口血沫子——印證了人體的神奇。
白木承仰躺在地,忽然感覺有些樂,然后就真的笑出聲來。
他擦掉嘴角血沫,笑著笑著就抬頭望天,樂得忍不住捶打地面。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這么一天——
想起一堆似是而非的事、隆的幻象向自己揮拳、無藥可醫(yī)的拳擊病痊愈、被帝愛集團上門討債、又要去跟拳愿斗技者打地下格斗……
《街霸》、《賭博默示錄》、《拳愿阿修羅》……還會有什么?
這個世界真太TM有意思了!
大病初愈,宛若新生,白木承坦然接受了這一切,并想通了一件事——
他得活得瀟灑點。
……
……
幸好周圍沒人,不然一定會被白木承樂得心底發(fā)毛。
心情根本無法平復,白木承便去到危房倉庫,從中搬出一只立式沙袋,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嗆得人直咳嗽。
白木承患病后,這些舊訓練器械也賣不了錢,就被封存進倉庫里了。
將沙袋擺在空地上。
白木承站定,擺好架勢——相比于正統(tǒng)空手道,多了幾分變化。
側身提肩,前臂橫擋,后手護頜。
這完全是下意識地動作,又或者說,是被“幻象隆”的一拳逼迫至此,變得更像隆的站架。
身為格斗宗師的隆給自己喂招,機會難得,白木承當然要傾盡全力,去思考如何閃避隆的“正拳”,以及如何在閃避后反擊。
唰!唰……
腳步前后滑動,輕盈中稍帶滯澀。
畢竟患病五年,期間無法鍛煉,技術與身體素質大幅度下滑屬實正常,早也不是準職業(yè)選手的水平了。
白木承心里清楚,他又不是什么“人類史上最強的格斗大天才”。
現(xiàn)在要做的,是從“負數(shù)”回到“起點”,然后再談繼續(xù)向前!
咻!咻!
一拳接著一拳,擊打在沙袋上,身體肌肉一點點變得暖和。
可無論白木承怎樣集中精神,隆的那一拳依舊在腦內揮之不去,且無論嘗試多少次,都無法完全避開。
“呼……”
吐出一口熱氣。
面對隆的又一記一模一樣的正拳,白木承這次嘗試下蹲躲避,卻被迎面而來拳勁吹得體態(tài)失衡,差點跌倒在地。
無力感轉變?yōu)榻乖昱c憤怒,白木承從下蹲狀態(tài)回神,向上打出一記上勾拳。
砰!
拳頭擊打在沙袋上,只聽“砰”的一聲,沙袋被擊飛離地,翻過了不遠處的圍墻。
“呼……呼……”
白木承只覺得手腕發(fā)麻,內心并未有多少歡喜。
自己那一拳,威力絕對是足夠,但問題在于“對手”可不是站定原地的沙袋。
倘若實戰(zhàn),自己在下蹲狀態(tài)失衡,那么無論是地面寢技、正蹬、鞭腿、甚至足球踢,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格斗宗師的喂招,真是難解。”
……
……
休息片刻,白木承去洗了把頭上的汗。
他掏出手機隨意查詢,想盡可能地“重新”了解這個世界,而后便在某些論壇角落,發(fā)現(xiàn)了部分蛛絲馬跡——
縱橫地下麻壇,數(shù)十年全無敗績的“神域之人”;
應會員要求,公證賭局,并負責收取賭注的中立組織“賭郎”;
忽然覆滅的宗教組織“神之軍勢”;
由某大財閥牽頭建立,聚集了各門各派格斗家,有圣地之稱的“東京巨蛋地下斗技場”;
等等等等……
這些信息似是而非,甚至被歸類為不可信的都市傳說。
但參照腦內記憶,白木承基本可以斷定,這些消息確有其事,只是不為大眾所知!
……
……
“哈哈……”
仰躺在空地的沙發(fā)上,吹著風,白木承頓感神清氣爽。
難得活動了下,身體舒服許多,他就這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一陣喧鬧聲將他吵醒。
睜眼一看,已經(jīng)到了黃昏時分,放學的時候。
妹妹櫻井有紗,和兩位穿著同樣校服的少女,一路有說有笑,從街頭方向走來。
“哥,曬太陽呢?”
有紗向白木承招手示意,而后快走兩步,帶著歉意雙手合十,向自家老哥介紹起兩位同學。
“這位是松本梢江,另一位叫吳迦樓羅。”
“我們一起去逛了甜品店,所以回來晚一些,抱歉抱歉……哥?你在聽嗎?”
白木承當然在聽。
尤其是聽到那兩位少女的名字——更加應證了他的此前判斷。
意識又開始暴走……
“停!”
白木承緊急叫停,“這個不著急,別暴走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