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寧真樂了,“小乙哥,這么快就完事了?”
小乙靦腆一笑,沖在場眾人一抱歉,“不良人燕小乙見過諸位,”
“燕兄弟來得正好,過來坐,過來坐。”王一夫熱情招呼,讓小二又取了把椅子,放到寧真身側。
寧真給小乙引薦眾人。
小乙一一見過,暗暗罕異寧真的能耐,這才來長安一天,地兒沒熟呢,就結識了這么多好友。還到醉仙居吃酒。
自己在長安十幾年,久居平康坊,天天看著醉仙居流口水,卻從來沒進來過。聽說這里的酒菜貴得嚇死人。相傳宿國公程咬金曾經在這里請客吃飯,一頓飯花了上萬貫,差點破產。
今天,居然沾了新認識的兄弟的光,堂堂正正坐這里吃飯。
又是一陣子觥籌交錯。
寧真低聲問小乙,“你是咋找過來的?”
小乙夾了口魚鲙塞到口中,哂然道:“莫說在平康坊,便是在長安,我燕小乙想找一個人,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寧真豎起拇指,表示佩服。
這頓酒一直吃到夜禁的暮鼓響起,眾人才互相道別。王一夫還給寧真留了自己的居所地址,邀請寧真和小乙時常拜訪。
伴隨著八百聲暮鼓鼓點,小乙和寧真小跑著回了不良人總衙。
不良人底層吏員住的大通鋪集體宿舍。一排六舍,足足有二十多排。
小乙帶著寧真進了東邊靠外的一間。
寧真跟進去,看到左右兩列各八鋪,共十六個鋪位。高矮胖瘦十幾人,正嘻嘻哈哈打水洗腳,看到小乙進來,紛紛問:
“小乙回來啦?”
“回來啦小乙?”
“小乙,這位兄弟是誰?新來的?”
小乙摟著寧真大聲道:“這是我親弟弟,三統領讓我好生帶他。哥幾個,上點心,我這弟弟可不是凡人。認識他,那是大家伙的福氣。以后你們就知道了。”
寧真連忙拱手叫哥哥。
眾人瞧在小乙面上,當然,更看在三統領的面上,對寧真十分熱情。還有個面容憨實的中年漢子給寧真端來洗腳水,還要幫他洗腳。
寧真連連感謝,說要自己洗,中年漢子這才撓撓頭,站著憨笑。
“這是福彪老哥!”小乙指指中年漢子,向寧真介紹。
“福彪老哥好!”寧真沖福彪誠摯地笑笑。
小乙看看四周,皺眉問:“常坤、余嶺、子才、梁平他們四個去哪兒了?”
“他們跟著郭統領到西域出遠差了。”一個瘦削的幞頭青年一邊搓腳一邊齜牙咧嘴道。
“西域?去那么遠干嘛?”小乙疑惑地問。
出使西域外國,要么是使團,要么是軍方,不良人去那么遠的地方,在小乙記憶中,還真是頭一遭。
“這便不知道嘍。”青年道。
這時,躺在小乙左側床鋪的一個光膀子后生坐起來,笑嘻嘻道:“不止我們舍的常坤他們四個,其它舍的不少兄弟也領了任務。聽說,有的還被分配到探查皇宮。小乙哥,你領了任務沒?”
“當然領了呀!”小乙一瞪眼。
“啥任務?”后生好奇地道。
“帶好寧真兄弟啊。哎,二孬,該你表現的時候了,把床鋪讓給寧真兄弟,你到子才那個鋪去睡!”
“得令!”
二孬歡呼著跳到西邊一個空鋪。
“被褥都洗了吧?”小乙又道。
“洗嘞,前天剛洗,曬太陽曬了一整天。香噴噴的,保證寧真哥睡得舒服。”二孬叫道。
洗漱完,大家都紛紛躺到床鋪,吹燈,休息。
寧真的鋪位和小乙緊挨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說悄悄話。
“小乙哥,咋樣?”寧真擠眉弄眼道。
“啥咋樣?”
“那蕓兒姑娘咋樣?”
“不錯,站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人真美!”小乙迷醉道。
“站……得近了?”寧真疑惑,“長安人都喜歡這姿勢?”
“你想啥呢?”小乙瞪眼低聲呵斥,“年紀輕輕思想不要那么齷齪好不?我們就是在一起探討了一下詩詞而已!”
寧真瞠目。
你懂個毛線詩詞哦。
“就連手都沒拉?”寧真不確定地問。
小乙沒吭氣。
奧,邁噶!
寧真雙手撫額。
想不到眼前這位還是個純情小哥,逛青樓居然談起了柏拉圖式精神戀愛。
“兄弟啊!”小乙忽然嘆息道:“我對不起你。”
“額,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二弟。”
“你就是我二弟,我就是對不起你。”小乙糾結道。
“滾蛋!”
寧真抓狂了!
他不確定這個時代的人懂不懂二弟的意思,所以強行忍住痛打小乙的沖動。
“你費盡心思幫哥哥圓了夢想,可是我、我卻把你出賣了!”小乙很自責。
“啥、啥意思?啥出賣?”寧真愕然問道。
“好吧,我就說實話吧。其實,其實……我進去不久就露餡兒了。蕓兒姑娘問我東風夜放花千樹何解?我說一夜東風來,花開樹長高。問我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何意?我說皇宮里的大玉壺流光溢彩,地上的魚兒,天上的龍都開心地舞動起來。”
“我滴個媽呀!那是象征主義的文學手法,文學比喻,懂不?”寧真快暈了。
“比喻我懂,啥是象征主義?”
“哎,別管這個。然后呢?”
“然后,蕓兒姑娘臉就冷下來了。說這首詞不是你寫的,哦,我的意思說,她說這首詞不是我寫。”
“然后你就認了?”
“事實俱在,我又解釋得狗屁不通。不認能咋滴?”
“然后呢?”
“然后,我就說這是我兄弟寧真作的。她就向我打聽你。”
“然后你就說啦?”寧真哭笑不得。
“嗯啊。詞本來就是你寫的,哥哥我本就心里有愧。蕓兒姑娘那么漂亮,你倆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兄弟你放心,要換別人我肯定不舒服,但是兄弟你的話,我一點都不吃醋!奧,對了,蕓兒姑娘讓我明天帶你去見見她。”
“我不去,要去你去!”
“為啥?蕓兒真的很漂亮!”
“她漂亮關我屁事。難道就因為她漂亮,我就得喜歡她?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
寧真有點郁悶,心想哥又不是你這樣的純情初哥。前世做業務,什么高檔酒樓夜總會,膚白貌美大長腿,啥沒見過?
自己現在一身麻煩,滿腦子困惑,又新到長安,哪有閑情逸致去青樓和小姐談戀愛?
小乙砸吧著嘴,斜睨著,微微搖頭,“說實話,你我認識不久,我就覺得兄弟你才情超凡,各方面都沒得挑,就是這個性格,有點怪!不過能人都這樣,大多都有點怪脾氣。”
哎,說著小乙搖搖頭。
唉,寧真也搖頭。
“兄弟,你跟我說實話。”小乙忽然探過頭,低聲問。
“什么?”寧真警惕地抱緊膀子。
“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你才不行呢!”
寧真抓起一個枕頭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