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了放下行囊就動手扯草,很快扯出一片空地來,“二妮,你先把火升上。我把他處理了。”
身邊兩個小的沒一人能干,余知了也顧不了這許多,動手把少年上身脫個精光,渾身上下就留了一條里褲。
好在除了腰上那處不知道什么傷的傷口,身上沒有其他傷痕。
余知了扯下少年脫下來的柔軟的內衫,接成布條,捂住傷口在他腰上纏了幾圈,一件內衫就這么沒了。
接著阿隼的行囊掩護,從仙人洞里摸了一套之前在鎮里人出事兒的地方收羅來的衣裳草草給他套上。
“知了姐,他這外袍里頭還有毛呢!白毛!肯定是哪戶人家的公子。”
余知了轉頭,“先熬粥吧,咱們餓了一天了。”
陳二妮得了令,歡快地從糧袋里拿了糧食去溪邊淘洗去了。
余知了把叫阿隼撥來墊高的草鋪上那公子的外袍,又和阿隼把人抬過去放上去,卸下一條被子蓋他身上才算了事。
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那腳上的靴子都鑲了玉石,好生富貴。
他離火堆極近,暖和得很,余知了又給他灌了不少熱水下去,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陳二妮可沒空管那地上的人,她看著咕咚咕咚的熱粥,舔舔嘴唇,“知了姐,昨天不是還剩了半碗肉和油嗎?滴點豬油進去唄?”
余知了看了一眼她稚嫩瘦弱的臉,沒忍心拒絕,起身去行囊里取。
實則放在仙人洞里了,她的手剛摸到碗就頓在原處,怎么還是熱的!
余知了眼里迸發奇異的光,是了是了!她從未往仙人洞里放過熱乎的東西,也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昨天吃完飯,碗里的豬油還沒凝固,她擔心放行囊里漏出來,就隨手放到了仙人洞里,可居然是熱的!
要不是還有生人在,余知了簡直想跪下來再向老天爺磕上幾個響頭,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這樣一個寶物!
陳二妮看著一臉笑意的余知了,“咋了知了姐?”
余知了笑笑,“豬肉不多,先不放了。”陳二妮眼里的光散落下來。
沒想到余知了又拿出一個雞蛋,“磕個蛋在里頭吧,喝蛋花粥。”
陳二妮再度明媚,“好!謝謝知了姐!”
余知了笑笑,那豬油都沒凝固,她可不敢拿出來,已經悄悄放行囊里了,估計明早就能梆硬。
鍋里的雜糧粥有一股蛋腥氣,可三人都覺得香極了,雜糧米熬得軟爛至極,好像也沒那么難咽了。
“剩的半碗給那小公子留著吧,如果他能醒的話。”
陳二妮點點頭,吃飽喝足瞌睡就來了。
三人脫了鞋襪,各自去溪邊淌兩遍水過干凈,放在火堆旁邊烤著。
兩床被子拿了一床給那小公子。
三人只能把剩下的一床橫過來,緊緊擠在一起臥在草堆上。
“還好是冬天,草都干了,不然第二天起來后背都得濕。”陳二妮感嘆一句。
余知了笑笑,“希望過年之前能找到阿公阿婆。”
陳二妮轉身,“知了姐,你對我真好,我娘都沒對我這么好過。”
有什么危險,知了姐從來沒讓她上過,都是自己去。雞蛋有她的份兒,肉也有她的份兒,要是能跟知了姐過一輩子就好了,不要爹娘也沒關系的。
余知了心軟了軟,扭頭看了她一眼,“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陳二妮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就打起了鼾。
經過昨晚那事兒,余知了是輕易不敢入睡了,總覺得一會兒就有人要來偷東西了。
她扭頭看了眼阿隼,“阿隼,我們倆換著守夜好不好?荒郊野外的,我怕有什么危險。”
阿隼伸手覆上她的眼皮,示意她快睡。
余知了拿開他的手,“不行!我先睡你指定不叫我,第二天還要趕路,你也得休息!”
阿隼咧出一口白牙。
余知了跟著笑笑,學著他把手放他眼皮上,“所以你先睡,一會兒到點我叫你。”
阿隼想伸手。
余知了喝住他,“不許動!快睡!不睡阿姐不喜歡你了!”
阿隼乖乖放下手,很快呼吸就平穩下來。
余知了這才把手拿開。
白天趕了一天路,余知了好幾次眼睛都差點閉上,又把自己掐醒,警惕聽著周圍的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啦...啦...”
余知了回頭,“阿隼,你醒了?”
阿隼點點頭,翻開被子起身,坐在旁邊,伸手蓋住她的眼睛。
余知了拉開他的手,眼睛已經閉上了,“那我睡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余知了第一時間看了那少年,沒有發燒,但也沒有醒的跡象。
鍋里剩的粥就給阿隼和陳二妮分了。
她又給少年灌了不少熱水下去,余青云生病的時候,來看病的大夫就說過病人要多喝熱水,大夫說的,準沒錯的。
“知了姐,咱們得等他醒嗎?”
余知了看了看地上的少年,被子還在他身上蓋著呢。
她皺皺眉,“再等半天,他要是還不醒,咱們把午飯吃了再走。”
“好。”
余知了回頭,“阿隼,你守了大半夜,補會兒覺。”
阿隼搖搖頭,指了指小溪旁邊的山里。
余知了皺眉,“不行!危險。”
阿隼眼里帶了祈求。
余知了嘆口氣,“一個時辰內回來,不準進深山里去,能做到嗎?”
阿隼的眸光瞬間放亮,他起身嗖的一聲就躥到了溪對面,很快就隱入林間。
陳二妮這才開口問道,“知了姐,什么守夜?”
余知了說了,陳二妮低著腦袋沒回。
余知了看了她一眼,“你也想守夜?”
陳二妮搖搖頭,“就是覺得你們倆什么也不跟我說...”
余知了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你才十二歲,夜里不好好睡覺,第二天哪來的精神趕路?”
“那阿隼說不定比我還小呢!你什么都和他說,也不和我說。知了姐,你能教他為什么不能教我呢?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余知了知道她在說什么,心里的結莫名消散了些,她扭頭看向陳二妮,“那以后天快亮了你就起來,我們倆補覺,你把行囊收拾好,飯做好再叫我們好不好?”
陳二妮這才彎彎眸子,“好!我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