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大門再次打開,江宴姍姍來遲。
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襯衫領(lǐng)口隨意敞著,鎖骨線條凌厲如刃。
明明是最簡單的裝束,所有人的目光卻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連原本圍在沈清歡身邊的幾位名媛也悄悄挺直了脊背,指尖無意識地整理著鬢發(fā)。
陸沉的目光在青禾泛紅的耳尖上停留片刻,最終什么也沒說,瞇了瞇眼,轉(zhuǎn)身朝宴會中心走去。
青禾悄悄松了口氣,可視線卻不自覺地追隨著人群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江宴走路的樣子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像是早已習(xí)慣被人仰望。
他手里拿著一個暗紅色的絲絨禮盒,徑直走向沈清歡。
“生日快樂。”
他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周圍人聽得清清楚楚。
禮盒打開,里面是一條鉆石項鏈,主石是一顆罕見的藍鉆,在燈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幽光。
周圍響起低低的抽氣聲。
“天吶,那不是上個月蘇富比拍賣會上壓軸的‘深海之淚’嗎?”
“聽說江少花了八千萬拍下的......”
“婚約都解除了還送這么貴重的禮,看來沈大小姐是真有本事......”
這聲低語飄進沈清歡耳中,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這場戲,她演得足夠漂亮。
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她失憶了。
她的“失憶”恰到好處地停留在一年前。
那正是沈家最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父親投資失敗,百年基業(yè)險些毀于一旦。
她不得不放下清高,主動應(yīng)下與江家的聯(lián)姻。
這一年借著江家的勢,沈家不僅度過危機,產(chǎn)業(yè)版圖還擴張了三成。
如今危機解除,這場車禍來得正是時候。
她車禍后,立馬想的通透,這是一個上天都在幫助她的機會。
醒來后,她茫然地望著父母,說自己記憶停留在一年前,那個還不認識江宴,還保持著書香門第傲骨的沈清歡。
父母愧疚不已,再不敢逼她,支持她退婚。
她先是放出風(fēng)聲,說自己主動退婚,是江宴被甩,果然激起江宴的不滿。
那個桀驁的男人何時被人搶先甩過?
而后在江宴找上門前,她又“不經(jīng)意”讓助理透露,當(dāng)初聯(lián)姻是為救沈家于水火。
而江宴看到的,是一個為家族犧牲過,如今又“忘記”一切,重拾傲骨的沈大小姐。
一個溫婉堅韌,善良又不世故的姑娘,誰會不寬容幾分呢?
再加上男人的好勝心,她暗中的偶遇……
此刻,沈清歡覺得,她離江氏總裁夫人的位置,不過一步之遙。
——
沈清歡唇角微揚,落落大方又溫婉地接過禮物:
“謝謝,太破費了。”
江宴漫不經(jīng)心地端起一杯酒,目光卻鎖在她臉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動,映出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想起上周在畫廊的偶遇,沈清歡站在一幅印象派畫作前,側(cè)臉被陽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那天她也穿了一件月白色旗袍,比今天這件要素凈很多,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蘭。
當(dāng)他故意貼近她耳邊解說畫作時,她耳尖瞬間泛起的紅暈,像極了畫布上那抹晚霞。
更忘不了后來在車里那個失控的吻。
她深深倒在真皮座椅上,旗袍開衩處露出的一截小腿微微發(fā)顫。
就在他指尖即將探入衣襟時,她卻突然含淚推開他。
【江宴……】
她當(dāng)時聲音發(fā)顫,眼里噙著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我要找的是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你現(xiàn)在對我有興趣,可明天呢?后天呢?】
……
江宴眼底閃過興味,失憶后的沈清歡確實有趣,溫柔卻不怯懦,善良卻不愚蠢。
比起那些費盡心機攀附他的名媛,或是故作清高的才女,眼前這個失憶的沈大小姐,完美踩中了他的獵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