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日子風(fēng)平浪靜。
黎善玉學(xué)習(xí)能力非常快,但與人交往艱難,尹玖茉高度懷疑他是自閉癥。
黎徽若生性跳脫,活潑好動,似有武學(xué)天賦,故而另安排了習(xí)武的女子教習(xí)。
為尹玖茉畫繪本的韓秀才經(jīng)過考查,是個能力出眾的年輕人,尹玖茉聘了他做雙胞胎的夫子。
不光許他可去族學(xué)聽學(xué),黎善玉書房的書可隨他添置。家里母親也可在府中做事養(yǎng)病,或參加科舉一應(yīng)花費均由侯府承擔(dān)。
尹玖茉看上的小廝錢來也跟著他一起讀書習(xí)字。
一切有條不紊。
因為上次國公府的事,尹玖茉與大姑姐的交往頻繁起來。
第一次被黎容嫣約出來的時候,尹玖茉還是挺驚喜的。她覺得林媽媽說得很有道理,其實也是擔(dān)心這個大姑姐內(nèi)心會怨恨她不給面子。
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黎容嫣的性子實在太好,與人相處,總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平日幾人每隔一段便約在外邊喝茶吃糕點。
“可惜的便是蕓兒的親事。”黎容嫣嘆道,“雖說是還了蕓兒的清白,不過那左相家的夫人卻瞧不上蕓兒了。”
“姐姐不必憂心,左右蕓兒才十五歲,也不急。那左相家是沒眼光,才錯過咱們這么好的蕓兒。”尹玖茉笑道。
公孫蕓因為這件事,以往一味求全的性子如今也堅毅了幾分。她笑道:“舅母又取笑蕓兒了。不過蕓兒也確實不稀罕。人還是得自己過得自在最好。”
“左相家的公子倒是真不錯,可惜了。”黎容嫣還是有些遺憾。
“有緣無份罷了。”尹玖茉笑道,“姐姐何必可惜,這二月春闈才子眾多,到時候挑個最好的,來個榜下捉婿豈不痛快?”
“且看看吧,左右蕓兒還小,再等兩年也不嫌遲。”黎容嫣有些意動,又有些心疼女兒為了自己一直在家委屈求全,便只想多陪陪女兒,也就不急了。
尹玖茉道:“想這些糟心事干嘛?蕓兒這般漂亮,家世也是一流,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嗎?”
四月正是賞花的時節(jié),做為衛(wèi)國公世子夫人,黎容嫣自然也是帖子接到手軟,而尹玖茉作為新嫁的侯府夫人,也是三天兩頭接到帖子。
尹玖茉翻看了下手中的帖子笑了:“左相家的夫人也實屬有趣,前腳剛拒了親,后腳又送了帖子。”
“說是拒親,也不過是相看沒看上罷了,”黎容嫣優(yōu)雅的喝了口茶,“都是權(quán)貴人家,表面的情份還在的。”
“姐姐,這七日里就有三張?zhí)印!币淋允掷锬弥臃粗瑖@道:“這都得去嗎?”
黎容嫣看她愁眉苦臉,笑道:“長公主府的必須去,這左相家的咱們并未撕破臉面,也得去。這剩下一家,你就自行決定吧。”
“左相家的也必須去?”尹玖茉不滿地嘀咕道,“這左相夫人眼神不太好,到時候可別說咱們蕓姐兒,要不然我可忍不住。”
“你啊!”黎容嫣無奈地說道,“前些日子在國公府為了我們出頭,你已經(jīng)是開罪了不少人。不知道從哪傳出你牙尖嘴利又蠻橫不馴的潑辣惡名,這如何是好。”
尹玖茉就更不在意了:“我如何需要她們的認(rèn)可。有惡名也不錯,以后看誰還敢欺負(fù)咱們。”
女人都注重名聲,黎容嫣認(rèn)定尹玖茉是為了安慰她,有些內(nèi)疚地說道:“妹妹放心,姐姐自幼得祖母教誨,教習(xí)均來自宮中,以后的宴會,姐姐定帶你扭轉(zhuǎn)這惡名!”
她看了看半倚在椅子上的尹玖茉,板著臉道:“坐好!女子怎可全坐在椅子上?來,如此只靠坐三分之一。”
尹玖茉突然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
侯府里還有待嫁的妹妹,便是尹玖茉再懶,也得打起精神來赴宴。
明明應(yīng)該是清閑的貴夫人,如今忙得是一刻不得閑,害得尹玖茉差點撂擔(dān)子。
赴宴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的豪門宴會,是穿得美美的,跟其他夫人小姐們喝喝茶吃吃點心,再聊個天讓姑娘們相看相看,輕輕松松。
實際上,交際是十分累人的事,穿著打扮都是代表著侯府,故而接個帖子就得提前許多天準(zhǔn)備。
穿過的衣服可不能再穿了,戴過的首飾能不戴就不戴。
丫鬟們還得四下打聽現(xiàn)在最流行的妝扮,穿著也不能撞衫,便不能去店里制成品。
一但有宴會,府里的繡娘們就忙得腳不沾地的。
尹玖茉庫房里的綾羅錦緞,肉眼可見的減少。
當(dāng)淥荷要把重約幾斤的冠飾往頭上戴的時候,被尹玖茉婉拒!
“長公主出自宮庭之中,她的宴會眾人皆是盛裝出席,夫人怎好敷衍?”淥荷勸道。
尹玖茉求饒:“宮中最近的妝扮我實在欣賞不起來,高冠滿頭花,細(xì)眉鬼白臉,你看看這白角梳,快一尺高了吧!淥荷便饒了我罷?”
“你之前的宴席嫌累,都是著最簡單的發(fā)型和發(fā)飾出場,京中如今不光流傳夫人你潑辣快嘴子,還說你特立獨行!”淥荷憂心道,“可不好再出風(fēng)頭了。”
兩人最后在討價還價之中,減少了一半的頭飾,長公主府的宴會才順利赴約。
一回到家中,尹玖茉癱倒在梳妝鏡前邊。
“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尹玖茉哭喪著臉道。
“春天和夏初正是賞花的時候,過了這兩月帖子便少了。”林媽媽有經(jīng)驗,見她趴在桌上沒精打彩,不禁笑出聲,“小姐都是當(dāng)主母的人了,如此沒個正形,要是夫人在這,定要打你手心了。”
“我怎么沒正形了。”尹玖茉不服氣道,“便有老夫人贊我端正得體,已經(jīng)很是拿得出手了。”
“只是姑姐實在是要求太高了。”尹玖茉頭大道。
“林媽媽你是不知道,赴個宴,寅時去母親那請完安,卯時就得梳妝打扮,沒有一個時辰淥荷斷不會放我離開梳妝臺。”
尹玖茉抱怨道,“大姑姐美得像天仙似的,可實在是太嚴(yán)厲了。宴會上得時刻端坐著,笑不露齒,步子都得用尺子量似的,喝個茶也得講究。錯一點大姑姐的眼刀子就過來了。為了避免出恭,我吃不敢多吃喝不敢多喝,坐著跟個雕塑似的。一整天啊!我腰都給疼死了。”
“小姐你在江南被夫人慣壞了。”林媽媽也笑著搖搖頭,“黎家嫡長姑娘可是玉華公主親自教導(dǎo)出來的,那言行舉止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她愿意教導(dǎo)你,是真心喜歡你。”
尹玖茉當(dāng)然知道,她苦著個臉道:“姐姐平日里溫言細(xì)語的,一到赴宴就跟侯爺似的一板一眼,果然是姐弟!所以說高嫁不好,規(guī)矩實在太多了,我真是后悔極了。”
“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尹玖茉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