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晌午過半的時候,馬車才到了老鴉樹。
因為趙瞞等人是乘坐馬車回來,李捕頭他們則是傳信給衙門。
安排人去接應(yīng)的同時,自己等人也只能步行向陽谷縣方向回趕。
估計明日才能回來。
在老鴉樹下,二爺穿著一身灰色布衣,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
他看著馬車行來的方向,顯然是等候了有一段時間。
在二爺不遠(yuǎn)處旁邊,則是停著一輛馬車。
王麻子也來了,他是二爺找來負(fù)責(zé)趕車的。
年輕女子的馬車緩緩?fù)O?,趙瞞和吳大伴先走了下來。
而年輕女子也是隨后走下了車。
斗笠男阿立則是跟在女子后面。
站在最前面的吳大伴,看著二爺想要說什么,但是對上二爺幽冷的目光后,還是能選擇閉上了嘴。
這位曾經(jīng)在上京大鬧白虎堂,刀斬高相公之子的主,昔年京城誰人不知。
只不過歲月荏苒,再次見面二人都已經(jīng)白了頭發(fā)。
“行了,小瞞子走吧?!?/p>
二爺這次來老鴉樹接趙瞞回去,還特地讓王麻子將上次那輛馬車找了過來。
王麻子依舊負(fù)責(zé)趕車,看到趙瞞走來臉上露出笑容。
趙瞞看到二爺過來,也是心里一喜。自己終于不用在路上再看吳大伴那張死馬臭臉。
心中也是一喜。
至于遇到的眼前年輕女子一行人,他知道對方背景也許貴氣十足。
但對他有什么用呢?
人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就像自己在車廂上答應(yīng)對方的一樣,離開之后,江湖相忘就當(dāng)沒有再見過罷了。
女子看向不遠(yuǎn)處的二爺,她現(xiàn)在雖然落難,但貴氣矜持仍在。
她只能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二爺,微微向二爺點(diǎn)頭致意。
二爺見此,則是輕輕地向年輕女子躬了躬腰。
反倒旁邊的王麻子見到二爺如此動作,心中也是一驚。在陽谷縣甚至整個明州郡,他都沒有見過二爺如此過。
能讓二爺彎腰躬身的人,那得是什么樣的貴人。
年輕女子沒有過多停留,而是直接上了馬車。
兩撥人,就此別過。
“小瞞子,這次去了咋說了。見到虎祟了,傷著了沒。”
見趙瞞過來,王麻子伸手去拍了一下趙瞞的肩膀打算和趙瞞以表親近。
但觸碰趙瞞的瞬間,便猛然變色。
這趙瞞渾身冰涼,完全不是點(diǎn)了爐子之后該有的狀態(tài)。
二爺看到他的變化,沒有好氣訓(xùn)斥道:“知道了就趕緊駕車走,我們回打更所。”
“哎哎,我曉得二爺?!蓖趼樽狱c(diǎn)頭應(yīng)是。
二爺和趙瞞上了馬車,待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后,趙瞞靠在馬車車廂上終于放松了下來,他看著臉黑的二爺笑道:“二爺,你是不是應(yīng)該夸夸我。一晚上除了兩個邪祟?!?/p>
一聽這個,二爺氣不打一處來。
還夸你,剛點(diǎn)的爐子就自己給自己玩碎了。
想到這里,二爺頓時就想伸手捶這個小子,但是看著趙瞞蒼白的臉色。
他又不忍動手,只是嘆了一口氣后說道:“其實餓祟出現(xiàn)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喊人。那玩意兒根本就不是你能對付的?!?/p>
“對付了餓祟,虎祟跑了怎么辦。咱爺倆兒說好要治那虎祟,那就得昨晚干掉它。收拾了餓祟,跑了虎祟也是失敗。二爺你教我的,除惡務(wù)盡!”
二爺頓時吹胡子瞪眼,自己什么時候教過他除惡務(wù)盡這個道理。
不過這小子說話倒是漂亮,中聽的很。
但想到趙瞞昨晚不知用什么方式陰氣入體,然后藏刀接近餓祟,然后一刀將其斬殺。
過程兇險,戰(zhàn)果喜人。
但后遺癥也是不小,這陰氣與他身上的守歲爐完全相克,陰氣沖毀歲爐。
這小子怕是以后做不成守歲人了。
想到這里二爺心里有些煩亂,沒有好氣的罵道:“你小子還覺得挺光榮,不要命了!”
“二爺,我本來就是流民呀。我現(xiàn)在能多活一天就是賺的,但我爹告訴過我。男兒見不平事,該拔刀時就拔刀。我不出刀,那就都得死。出了刀,懶得去管那些人情世故和前因后果。”
“那你爹呢?”
趙瞞回想關(guān)于原身父親的記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為了保護(hù)我和我娘,被‘臟東西’拖進(jìn)老林子里了。”
二爺一愣,本來帶有怒氣的臉僵在了那里,他沒有想到會是這么一個回答。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臉上露出幾絲苦澀,二爺灌了一口酒。然后將手放在趙瞞肩膀上,輕輕說道:“好樣的……你和你爹都是好樣的?!?/p>
車廂外傳來王麻子的聲音。
“二爺,小瞞子要是做不了打更人了,就讓他和我學(xué)走鬼。守歲打更人常有,走鬼打更人可沒幾個。”
二爺深吸了一口氣,將嘴里更臟的咽回去,然后罵道:“放你個狗登兒屁!就你那兩下子也配教他?就算這小子爐子碎了轉(zhuǎn)行當(dāng)走鬼人,也輪不到你。二龍山的那胡麻婆婆我看就好,跟你學(xué)?別誤人子弟了?!?/p>
趙瞞扶著額頭,他在想當(dāng)年王麻子沒有當(dāng)守歲人,估計也是受不了二爺這張嘴吧。
但二爺這脾氣,向來不是針對一個人,罵完王麻子就是趙瞞。
只不過到了趙瞞這里則成了陰陽怪氣。
“你小子,怎么不把握機(jī)會,跟著那貴人走呀。你知道那是誰嗎?”
趙瞞一看這不對勁呀,趕緊對著二爺哄了起來。
“哎呀,普女一個。落魄的鳳凰有啥可看的,哪有二爺昨天的【飛雷神】……不對【飛陽神】厲害呀。二爺?shù)任液昧?,我就和您學(xué)這個。”
二爺看著趙瞞一臉討好,換作往常他是很吃趙瞞這套奉承的。
但現(xiàn)在可就不一樣,他看著趙瞞眼神古怪道:“你咋知道人家落魄郡主的,你小子眼光可以呀!你這陰陽眼看詭可以,看人也有兩下啊。他爹就是鎮(zhèn)守官州的靖南王,皇帝的親弟弟?;实蹖λ杀葘ψ约河H閨女都好,她一切吃穿用度和公主齊平。”
趙瞞:“……”
不是,什么垃圾劇情啊。出門遇到隱藏身份的貴女就算了。結(jié)果還是個郡主,還是個享受正公主級待遇的。
媽的,虧死了。早知道就不說什么出去以后,就當(dāng)沒見過的之類的話了!
多好的大腿啊。
趙瞞氣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