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霍二已經拍了照。
時念這才反應過來,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沒看鏡頭,我們再拍一張?”
“好呀好呀。”霍二開心地說。
時念重新看向鏡頭,露出微笑。
“咔擦!”
拍立得發出拍照的響聲,將霍二、霍君蕙和戴著面具的時念定格。
時念看著霍二把相片給拿出來,遞給她。
她在上面簽上了伊寧的名。
這一切全都做好以后,時念再抬頭看向剛剛陸衍止所在的那個位置。
他已經和韓薇離開。
那個地方空落落的,什么也沒有。
時念稍微頓了一頓,然后收回視線,可是卻在途中看到了霍大少的眼。
他只是看著她,沒說其他,在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以后,他收回視線,催促弟弟妹妹離開。
時念也沒說什么,只是跟著傅津宴一起上了保姆車。
車子緩緩前進,今天因為錄制得順利,所以下班得早。
時念的身體也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不像是之前那么虛弱了。
她在保姆車上卸了妝,摘了面具,又換了衣服。
想起來之前女警對她說的,她的車子已經維修好了,于是和傅津宴說了一聲,就中途下車了。
她打算去把車給取了,然后回住的房子一趟。
這么多天,她一直在醫院呆著,也想回家一趟。
傅津宴也沒和她拗,只是在4s店附近路口把她給放下來。
時念看著車子離開后,她才慢慢走進4s店。
一系列手續之后,時念拿到了她的車。
再次坐進駕駛座,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上一次開這輛車,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明明只過去了10天。
時念雙唇抿了抿,壓制下心中的異樣感,發動車子,在這個城市的道路上行駛。
此刻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正是城市下班晚高峰。
昏黃的路燈已然亮起,前方的車流也亮著燈,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忙碌。
車載廣播里音樂在靜靜播放著陳奕迅的《陰天快樂》,時不時有某處道路擁堵的提醒。
在醫院臥床呆了許多天的時念看到聽到這一切,竟然有一些不習慣。
就像一個一直懸浮在空中的人,已經忘了真實的人間煙火。
時念看著前方高架上的車流,壓下了心中異樣感,專心駕駛。
與此同時,在高架下方的車流中,一輛賓利正在緩緩行駛。
陸衍止坐在后座,看向窗外。
他的身旁坐著的是韓薇,此刻她正在看手機,不知道和誰發消息。
陸衍止看向窗外的車流。
這個城市這么多年以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擁擠。
眼前再一次出現面具女人和霍家那一對姐弟拍照的場景。
他也不清楚為什么,他總是那么在意那個面具女人。
對方明明是傅津宴的女人。
或許是因為,他總能在看到那個女人時,想起時念。
前面是紅燈,司機穩穩踩下剎車。
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個停頓,陸衍止又想起時念了。
想起來那趟從Z國逃離的12個小時的輪渡。
后來他們成功上岸了。
在岸口等著他們的是自己人。
沒有意外,也沒有過多的驚險。
有的只有她抬頭看向他時的那雙眼。
笑著的、信賴的、堅定的。
那雙眼里滿滿的都是他。
此刻坐在車里的陸衍止忽然覺得有些窒息。
他按下車窗,想要透透氣。
可是那股窒息感依舊沒有消失。
他的心臟像是被誰的手用力握住了一般,很疼。
“聽陰天說什么,在昏暗中的我,想對著天講,說無論如何,陰天快樂……”
旁邊一起停著等紅燈的車里傳來車載音樂的聲音。
是陳奕迅的《陰天快樂》。
那天上岸以后的渡口,似乎就是陰天。
才下完雪的海,帶著冰冷的美麗,那時的她緊握著他的手。
他忽然又開始想她了。
“衍止哥,網上都在說你給我買的這塊吊墜好看呢。”旁邊,韓薇的聲音傳來。
陸衍止這才回過神來,看向韓薇,她脖子上的那枚吊墜熠熠生輝。
“嗯。”他應了一句,“很配你。”
“對吧,我也是這樣覺得。”韓薇笑得更開心了。
陸衍止微微垂下眼,雙唇微抿。
韓薇只剩不到半年了。
這是他的責任,是他對不起韓薇。
他已經在和時念在走離婚程序了。
一切等到半年以后再說吧。
正好最近時念也慢慢學會了懂事一些,即便是在賭氣,但是也沒再吵吵嚷嚷,這樣也好。
旁邊車的歌放結束了,前面的紅燈也已然變綠,賓利重新啟動,往另外一個方向開去。
而高架上的時念也開著車,往和陸衍止相反的方向開去。
兩個人向城市的兩個不同的方向行駛著。
最后,時念回到了所租的小區停車場里。
停車、熄火,時念從后面拿過包包,然后,下意識伸手在旁邊的小屜里掃了一掃,看看有沒有漏拿什么東西。
本來以為不會有什么東西,但是她卻摸到了一個小袋。
眉頭微皺,時念把那個小袋給拿出來。
才剛剛打開袋子,她的手就稍微頓了一頓。
袋子里靜靜躺著的,是她的藥。
是曾經去看心理醫生拿的藥。
那時候她的孩子還在。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明白孩子的重要,還想著,等把孩子打掉以后,就開始吃藥。
可是后來,孩子沒了,她一直住院,車子也在維修,藥就一直放在這個小屜里,直到現在,才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時念稍微猶豫,最后再次伸出手,拿了一盒藥出來。
她想把包裝打開,可手上卻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氣,根本無法撕開包裝。
眼淚滴答滴答地落在藥盒子上,遲來的痛席卷了她。
失去孩子已經有10天,那天在醫院醒來,她得知孩子沒有了以后,就一直陷入一種麻木之中,什么都不想,什么感覺也沒有,無喜無悲。
直到此刻,這些藥,才像是一把利劍一般,刺穿了這一層麻木的罩子,讓她重新回到這個令她難過的世界里。
淚水打濕了藥盒。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她第一次哭。
她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