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飯格外熱鬧。

飯桌上，溫羨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得合不攏嘴。

她給岑綰夾了塊肉，笑瞇瞇道：“綰綰，你和那渾小子結婚也有兩個月了，婚姻跟談戀愛不一樣，他要是欺負你，直接把他掃地出門，千萬不要手下留情，不能慣著他。”

岑綰彎著唇：“好。”

沈屹驍不滿了：“溫女士，你能不能盼著點兒我好？”

溫羨云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生的，什么德性我能不了解嗎？”

“綰綰能看上你就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沈屹驍對這話倒是沒什么意見：“那是，我老婆全天下第一好。”

岑綰偷偷地在桌下給了他一下，雖然大家對沈屹驍這張嘴已經習以為常了，但她有時候還是很想拿針給他縫上。

溫羨云笑瞇瞇道：“有計劃什么時候要孩子嗎？沒有催你們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你們的計劃，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岑綰對于這個話題并不抵觸，輕聲道：“我們也沒有特別計劃，順其自然吧。”

沈屹驍眉骨微抬：“急什么，您要是想帶孩子可以自己再生一個。”

他老婆都娶到手了，要什么孩子？

溫羨云把碗往桌上一放，抬眸怒視沈屹驍：“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勸綰綰改嫁了！”

沈仲庭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你跟他生什么氣，再這樣下去，綰綰遲早不要他。”

“到時候他哭都沒地兒哭。”

沈仲庭很少說話，也很少插手晚輩的事，只有在溫羨云被沈屹驍氣到了的時候才會出來說兩句。

岑綰哭笑不得，她算是明白沈屹驍的毒舌是從哪里來的了，這一家子的嘴都不著調。

不過，氛圍是真的很好。很有，家的感覺。

顧知鳶看熱鬧不嫌事大：“綰綰你要是不要他了記得跟我說，我給你介紹更好的！”

沈敘白無奈地笑，給她盛了碗湯：“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溫羨云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這兩人身上。

“知知，以后有空就來陪伯母聊聊天，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說，我讓廚房做，就當自己家，別客氣。”

顧知鳶眉眼俱笑：“放心伯母，我不會跟您客氣的，您到時候別煩我就行。”

“怎么會？我求之不得。”

溫羨云：“敘白性子沉，要是惹你不高興了就跟我說，伯母幫你教訓他。”

顧知鳶側眸看了沈敘白一眼，臉頰有些微熱：“好。”

一頓飯吃得倒是很熱鬧。

飯后，沈屹驍拉著岑綰去他房間找東西去了，沈敘白跟沈仲庭去書房談點事，溫羨云拿出一本相冊，坐在沙發上跟顧知鳶一起翻看。

“敘白從小就不喜歡照相，這還是我每年哄著逼著才拍了這些。”

翻開第一頁，是沈敘白嬰兒時期的照片，白白嫩嫩的，很可愛。

然后是一歲、兩歲、三歲……

“哇，這張好可愛！”

照片上的沈敘白，穿著一條背帶褲，白襯衣，還打著領結。應該是三四歲的時候，臉上還有嬰兒肥，但這時候看起來就已經酷酷的了，不過是小孩子裝大人的感覺。

從小孩子，到小學生，少年，青年……

顧知鳶認真翻看著每一張照片，好像看到了他過去的這些年。

“沈敘白好像從小就不愛笑誒，表情都是酷酷的。”

溫羨云看著照片，緩緩開口：“敘白從小性格就沉穩，跟小大人似的，特別是小屹出生后，他就更獨立了，基本都不需要我們操心，甚至還會幫忙照顧弟弟。”

“小屹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我們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就會更多一些。敘白少年老成，一步步按部就班，讀書、接手公司，從小就很優秀，是所有孩子的榜樣。”

“但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虧欠他。他從小身上就背負了更多，不像小屹那樣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恣意妄為。他更多的時候，克制、內斂，甚至有時候，我也不太了解他……”

顧知鳶聽著這些，心頭突然悶悶的，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在同齡人還在逃課打架的時候，沈敘白已經在學習公司管理了，每天滿滿當當的課程，基本沒有玩樂的時間。

他從大學開始一點點接手公司，用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征服其他股東，想起公司里那間可以看見會議室的屋子，顧知鳶心里直發酸。

她曾經笑他怎么那么喜歡工作，可那是他的責任啊。他得對沈氏負責，對所有的員工負責。誰又真的喜歡一直工作呢？

還有那間別墅，他自己住了快十年。

她有好運來，還有阿姨一起住，偶爾都會覺得有些空，有些怕。他每天工作完回去都是冷冰冰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他又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她以前都沒有想過，沈敘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又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溫羨云看著顧知鳶一點點低下去的頭，眼底閃過一絲柔和。

恰巧此時，沈敘白和沈仲庭也從樓上下來了，溫羨云柔聲道：”敘白，帶知知去后面的果園轉轉，有什么想吃的就直接摘。“

沈敘白：“好。”

等兩人出去后，沈仲庭看著溫羨云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不由得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溫羨云：“兒媳婦馬上到手！”

沈仲庭看著她懷里的相冊，笑著搖了搖頭：“用苦肉計了？”

溫羨云瞪他一眼：“你會不會說話，我也是真情流露好嗎？”

……

院子里，兩人并肩走著，走出一段距離，沈敘白突然停了下來。

這一路，顧知鳶一直低著頭，也沒說話。

“怎么了？”他問道，“不開心嗎？”

顧知鳶咬著唇，沒吭聲。

沈敘白蹙眉，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知知，看著我。”

顧知鳶抬起頭的瞬間，沈敘白看到了她微紅的眼眶，水靈的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心里一緊：“到底怎么了？乖，告訴我好不好？”

顧知鳶看著他關切的神情，扁了扁嘴巴就想哭，她張開手：“要抱抱。”

沈敘白愣了一秒，張開手把她攬進了懷里，手掌輕輕地撫拍著她的背，嗓音溫柔：“怎么哭了？”

話音剛落，懷里的小姑娘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哭得更傷心了。

沈敘白僵住，手足無措時，就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含糊不清道：“沈敘白，你累不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