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歡心里就像有一根長長的釘子慢慢地釘進心臟里,窒息和疼痛一層層撕開,逐漸蔓延到骨血里,最后鮮血淋漓。
她不明事理嗎?
她要的是他和她們分割嗎?
她若是有足夠的安全感,他身邊即使有鶯鶯燕燕,她也不怕。
她忍不住哽咽。
“你真會看扁我。”她視線模糊,“如果我是你口中的這種人,你媽給我第一粒避孕藥時,我就會跟你大吵大鬧。在新婚夜你去安慰哭泣的風純并且陪了她一夜、讓我獨守空房時,我就該不依不饒,但我都沒有,我都忍了,就因為她們是你的親人,我得包容她們。所以我無視了她們對我的傷害,可我沒想到,你也在傷害我。”
她忽然覺得這段婚姻真是糟糕透了。
沈厭見她流了淚,心里也軟了。
抬手給她擦眼淚,裴歡把他的手推開,她轉了身,臉對著外面。
沈厭的手僵在半空中,很快他開車離開了沈家,一路無言。
回到藕花深處,車子剛停穩,裴歡問他,“沈厭,你愛這個孩子嗎?”
悲痛和眼淚都沒了,只有壓抑和冷靜。
這冷不丁的一個問題,讓沈厭下意識地看向她的小腹。
衣服遮擋,什么都看不到。
沈厭看了幾秒,沉聲道,“你認為呢?”
裴歡,“我想聽你說。”
她大有一種聽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意思。
沈厭道:“愛不起來,但這是你的,我會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將來把別人的種好好地撫育成人。
他卻不知【愛不起來】四個字已經把裴歡打進了地獄。
原來他的答案是這樣的。
裴歡沒有發怒,也沒有罵他,而是用平靜的語氣道,“離婚吧。”
這個男人她不想要了。
沈厭熄火,下車,打開副駕把她抱下來。
她沒哭,但睫毛濕漉漉的,配上這張白皙的臉,我見猶憐。
他恍然發現,裴歡瘦了不少。
“多吃點飯,懷了孕更得注意。”他把云媽叫了出來。
裴歡重申,“我說離婚,沈厭,我要離婚。”
沈厭說,“何必爭風吃醋就說這種話?不高興我以后就多回家陪你,讓云媽給你做點吃的,好好休息,別動了胎氣。”
他上車走了。
裴歡的臉從白到青,她認真地提離婚,他說她爭風吃醋?
他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正視她?
裴歡是被云媽扶著進去的,一進屋就看到了鞋柜里風純的拖鞋。
云媽貼心的給她穿上鞋,扶著她去沙發坐著。
“少夫人,又吵架了嗎?少爺又走了,您喝口水。”
裴歡魂魄離體,她臉色蒼白,思緒混亂,她沒法回答云媽的話,感官失靈。
她想嚎啕大哭一場,卻又哭不出來,洶涌的眼淚到了眼眶又被堵住。
苦不堪言。
云媽嘆口氣,去廚房做飯。
裴歡不想待在這個家,這個家里處處都有風純的影子。
拿起手機,翻著通訊單,她發現除了曲松兒竟沒有人可以打電話,沒有人能來接她。
最后蒼白的指尖摁在“媽媽”兩個字上,她如同再深淵之下撥打了這通電話,渴望能得到一根救命的繩索。
通了。
她張嘴,“媽。”字一落,脆弱決堤,眼淚也沒有忍住。
“滿滿,你…哭了?”媽媽聽出來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你來接我好嗎,我想媽媽。”
媽媽擔憂的勸解,“是不是和沈厭吵架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哭什么,把眼淚擦擦。”
裴歡聽話的擦了一把眼淚,坐正了,就像放學了等媽媽來接的乖巧模樣。
“媽媽不能因為你和沈厭吵架來接你回家,媽媽不想干涉你倆的感情。你別任性,去找他,撒個嬌說些好話,哄哄他就沒事了。沈厭對你好,你做了什么他都不會生你氣的。”
裴歡瞳仁微微擴張,眼淚如雨,心里像被割了一刀又一刀。
媽媽已經默認,只要和沈厭有矛盾是她有錯在先。
母愛的天秤也已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