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洲回到家里,艱難地爬上床,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都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這幾天沈薇沒有給他推拿,身上的疼痛感又變得嚴(yán)重起來,特別是今天晚上,仿佛又恢復(fù)到了沈薇來之前得程度。
雖然知道只要開口,沈薇一定會幫他推拿的,可他卻開不了口。
父親那天的話,即便是他聽起來都覺得很過分,沈薇沒有一氣之下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很幸運了,他實在沒法要求她再為他做什么。
只是這該死的疼痛,就像用炭火在灼燒他的靈魂,讓他痛不欲生。
“西洲,回來了嗎?”
李桂枝問了醫(yī)生,見賀西洲屋里的燈亮著,便推門走了進(jìn)來。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滿頭大汗地躺在床上,把毯子都快抓破了,臉?biāo)⒁幌戮蛧槹琢耍骸拔髦蓿阍趺戳耍渴遣皇怯珠_始痛了?”
“我沒……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李桂枝急得六神無主,道,“唉,該怎么辦啊!要不我……我去找沈薇回來……”
“這么晚了,別去麻煩她。”賀西洲道,“你幫我擦擦汗,過一會兒我就好了。”
李桂枝趕緊弄來熱毛巾,幫賀西洲臉上的汗水擦干凈,看著他痛得連臉都擰在了一起,眼淚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往下掉。
“真不知道她在矯情什么,”李桂枝道,“明明事情都說清楚了,她還是不肯回來,難道她還想讓我們?nèi)叶既フ埶俊?/p>
賀西洲本來就緊皺的眉頭,直接擰成了麻花,冷聲道:“媽,爸有句話說得沒錯,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我哪里錯了?”李桂枝很不服氣,道,“哪個女人嫁到婆家不受氣、不受委屈?這么點小事都受不了,一家人還怎么和和睦睦的?”
“你忍了爸這么多年,家里就和睦了?并沒有!”賀西洲道,“你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他覺得你軟弱,只會讓他變本加厲!”
賀西洲頓了頓,問:“他今晚是不是又沒回來?”
李桂枝沒有回答,但賀西洲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媽,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不這樣,我還能怎樣?”李桂枝抹著眼淚,“媽沒文化,也不會什么手藝,你現(xiàn)在又成了這樣。要是你爸再不管我們,我們還能靠誰?”
“我們誰也不靠,我們靠自己!”賀西洲道,“我會好起來的,很快就能回部隊工作,沈薇的生意也越做越好,你也能出去找點事做。就算沒有他,我們照樣能過得很好!”
在賀建國受傷,幾乎變成廢人之后,在李桂枝心里,賀建國就是全家唯一的頂梁柱,所有人都要靠他生活,沒了他將會一無所有,日子會過得很慘。
但現(xiàn)在親兒子說不用靠那個男人,要靠他們自己,這真的能行嗎?
李桂枝很迷茫,心里很害怕。
她怕萬一不行,那她跟親兒子將會萬劫不復(fù)。
見她仍舊猶豫不決,賀建國心里輕嘆一聲,道:“我想睡了,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愿意稍微改變一下,我和沈薇都愿意幫你。”
……
沈薇跟賀西洲一起買好了東西,回到店鋪已經(jīng)過了中午。
今天的五百個面包,馬秀兒也幫著賣完了,沈薇給她結(jié)了工錢,又拿了兩袋夾心面包給她。
“帶回去吃吧,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謝謝薇薇姐。”馬秀兒看起來有點擔(dān)心,問,“薇薇姐,明年你還要我嗎?”
沈薇笑了笑,道:“如果你覺得在我這兒干活不錯,我們正月初三開始營業(yè),你帶上換洗衣服早點過來。”
“嗯!”馬秀兒重重點頭,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一定會來的!”
等馬秀兒走后,沈薇便關(guān)了店門,但賀西洲好像沒有要回家的意思。
“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不是去過了嗎?”沈薇問。
“上次只在門外看了看,”賀西洲道,“里面什么樣子,我也想知道。”
沈薇知道要是不答應(yīng),他肯定會死皮賴臉的,倒不如爽快點。
“那晚上就在我那邊吃飯,”沈薇道,“我多買點菜回去,等下讓爺爺也過來。”
賀西洲瞬間想起那鍋煮成煤炭的面條,趕緊點頭道:“相信他一定很樂意。”
沈薇倒不覺得賀老爺子不會做飯有啥不對,總不能要求他能上得了戰(zhàn)場,又下得了廚房吧?
回到家里也沒啥娛樂,沈薇便將賀西洲推進(jìn)自己的房間。
“這里有一些書,是房東留下的,你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我現(xiàn)在不想看書。”沒想賀西洲卻道,“我有點疼。”
沈薇一愣,剛認(rèn)識賀西洲時,他疼得那個樣子,也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個疼字。
結(jié)果這才幾天沒給他做推拿,就開始喊疼了?
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便道:“那你躺床上,我給你推拿。”
人生第一次躺女生的床上,賀西洲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渾身繃得緊緊的,沈薇按著都費勁。
但沒過多久,他就徹底放松下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涌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做完推拿,沈薇給賀西洲蓋上被子,現(xiàn)在做飯晚飯還太早,她便到空間里練毛筆字。
雖然最近練習(xí)得比較少,但之前也有了三次頓悟,幾個小時練下來,驚喜地迎來了第四次頓悟。
這是目前她所有技能中頓悟次數(shù)最多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就像手里的毛筆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能夠隨心所欲地掌控。
而四次頓悟之后還有一個前所未有的能力,模仿。
上一世她也看過一些名家書法,僅憑著細(xì)微的記憶,就能把那些字模仿出來,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過這技能好像沒啥用,最多自娛自樂,她便沒有在意。
反而是覺得寫幾副春聯(lián),過年的時候還能用。
見賀西洲還睡著,她便拿了些紙出來鋪在桌上,用楷書和行書分別寫了一副對聯(lián),然后便做起了晚飯。
老四合院的屋子都沒有廚房,各家各戶都是在屋檐下壘個小灶臺,旁邊拿東西擋擋風(fēng),就是個小廚房了。
這條件項溪不想做太麻煩的,想起那天的一鍋紅燒肉沒吃上,今天便重新做一個,等會兒再炒個土豆絲,燒個青菜蛋湯,三個人也夠吃了。
就在她做飯時,賀西洲悠然醒了過來。
這一覺他睡得很香,身上的疼痛也好像完全消失,便沒有叫沈薇,自己爬到了輪椅上。
來到客廳,他就聞到了濃郁的墨水味,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一些寫好的字,便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記得沈薇剛來家里的時候說過,她不會寫毛筆字,到現(xiàn)在也不過短短二十天時間,就能寫得這么好了!
如果她沒有隱瞞,那她絕對是個天才!
話說回來,好像她做什么事都很厲害,做飯、烤面包、學(xué)推拿……感覺沒什么能難住她。
賀西洲搖動輪椅來到門口,看著屋檐下沈薇美麗的側(cè)臉,突然間有點目眩神迷的感覺,脫口道:“沈薇,你是仙女嗎?”
沈薇手一抖,差點把一鍋紅燒肉又翻在地上。
她趕緊在賀西洲額頭上摸了摸。
沒發(fā)燒啊,怎么就說胡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