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和奶奶帶著張琳兒到鄉里時,姑姑兩人已經辦好了手續。
張光明一句話也不說,騎著自行車就要走。
“等一下,”沈薇一把拉住自行車架子,問道,“琳丫頭的撫養權怎么說的?”
“什么撫養權?”黃老婆子道,“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你們直接帶走就是,我們家可不要。”
“口說無憑,必須寫字據。”沈薇道,“要寫明琳丫頭的撫養權歸我姑姑,你們張家以后不能認她。”
黃老婆子巴不得早點撇清這層關系,趕緊又讓張光明去鄉里的辦公室,找人代寫了一份協議,不但注明了琳丫頭的撫養權歸沈富麗,還寫上了張光明及其家人,今后跟琳丫頭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雙方簽字摁手印,沈薇把協議收進空間,這才滿足地道:“現在可以了,我們走吧。”
“我還想回去收點衣服。”
“幾件破衣服還要它干啥?”奶奶道,“多看這家人一眼我心里就磕磣得慌,回去了我都給你買新的!”
奶奶每天幫忙做醬香餅,沈薇每天都給她算工錢的,那些錢她一分都沒拿,都存在沈薇這兒,足足有四百多塊了。
現在閨女脫離苦海,她這個當娘的怎么都要好好對她,買幾套新衣服啥的自然都不在話下。
當然還有琳丫頭,以后也必須養得白白胖胖的,要比城里那些小丫頭都好看。
于是她拉著沈富麗和琳丫頭,頭也不回地來到坐班車的地方。
“媽,咱們還坐班車干嘛?”沈富麗道,“路也不遠,直接走回去好了,坐班車還要去縣城繞一圈,多費錢啊。”
“就是去縣城,”奶奶道,“等下到了縣城,先給你母女倆買一身衣服換了。”
“媽,我這衣服還可以穿,回去洗洗就行了。”
“說啥傻話呢?”奶奶道,“說起來也怪我,年前去城里的時候都沒讓你給你帶個信,你還不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
沈富麗眨眨眼,看看她又看看沈薇,這才發現她們兩個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頂好的。
特別是沈薇,一身碎花的小襖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貨,鞋子也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式,紅白相間的可好看。
還有人也變白了,十根手指白嫩得跟蔥一樣,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身上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
這哪里還是她印象里的那個黑丫頭啊,說是從小在城里長大的姑娘她都信。
要不是大致的模樣沒變,又跟著老娘一起來的,走在街上肯定都不敢上前去認。
“媽,你剛才說你去城里,是怎么回事?”
“先上車,”奶奶道,“路上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說。”
去縣城的路上,奶奶大致把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一聽沈薇竟然跟家里斷了關系,還要嫁給部隊的一個軍官,自己還在城里做起了生意賺了很多錢,沈富麗就像在聽故事會一樣。
而現在她跟琳丫頭也要去城里了,這突然的轉變讓她很是緊張,感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天知道剛才她還在礦上砸石頭啊,轉個眼就要去城里了,沈薇還要讓她在店里當裁縫。
突然而來的幸福,讓沈富麗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媽媽,別哭了。”琳丫頭趕緊幫她擦著眼淚,“大表姐剛才說了,我們去了城里能住上好房子,每天能吃好吃的,還能買好多漂亮衣服,以后我們再也不用被爸爸和奶奶打了。”
“嗯,好孩子,還不謝謝大表姐和外婆?”
“謝謝外婆,謝謝大表姐。”
“都是一家人,整天謝個什么?”奶奶抱著琳丫頭道,“往后我們家都是好日子,每個人都要給我開開心心,不準誰再哭哭唧唧的。”
雖然這么說,但奶奶眼里的淚水也根本包不住。
現在和未來再美好,也無法抹去曾經的傷痛。
……
在縣城給姑姑和琳丫頭買了兩套衣服,幾人搭上了最后一班客車趕往京城,到家天都已經黑透了。
知道她們今天回來得可能會很晚,李桂枝做好晚飯后,便讓賀老爺子和賀西洲等著。見把人接過來了,李桂枝趕緊端上熱在鍋里的飯菜。
看著滿滿一桌的菜,又是肉又是雞的,沈富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從她生了琳丫頭,之后便再也沒法懷孕之后,婆家別說雞和肉了,平時連多一滴油都舍不得給她吃,苦了琳丫頭還要跟著她一起遭罪。
李桂枝也看出她娘倆是過了苦日子過來的,不停地給她們夾菜,還溫和地勸說著,往后安安心心住在這里之類的話。
晚飯過后,沈薇跟著賀西洲去給他做針灸。
經過這些天的治療,賀西洲身上的疼痛幾乎已經沒了,他還讓李滄幫他準備了兩條拐杖,每天早晚都練習用拐杖走路。
“還是別太急了。”沈薇勸說道,“你們那研究項目也沒那么快吧?”
“確實沒那么快,但最遲也不會超過半年。”賀西洲道,“到時候可能幾個月甚至一年都回不了家,所以我想快點好起來。”
賀西洲頓了頓,又道:“也想在那之前,把我倆的婚事辦了。今天我去問過了,我們的結婚申請復審已經沒問題了,但由于你現在又去上學了,按規定高中生不能結婚。所以我打算在你畢業的時候,趕緊把婚事辦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我不在的時候,我爸和我弟又來找你麻煩。”
沈薇心里呵呵一笑,他還是沒忘結婚這事。
其實在她看來,結婚不結婚的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賀西洲現在做的可不是一般的項目,最少也要好幾年才能有初步成效,那時候兩人的約定早就到期了。
現在她手里還有三千多塊,最多再等一個月就足夠把四合院的房子買下來。而三個月后等她參加了高考,考上了大學后,戶口也能遷到學校。
到時候不需要賀家幫她出具介紹信之類,她也能在京城立足,不會被當做盲流遣返回老家。
“聽說你想開裁縫店?”賀西洲問,“準備得怎么樣了?需要我幫忙嗎?”
“店面還沒找到呢,”沈薇道,“不過今天把姑姑接過來了,裁縫就有了,店面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別太累了。”賀西洲道。
“放心,我知道的。”沈薇道,“你還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那雷達可不是那么好弄的。”
“你怎么知道?”
沈薇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道:“現在我也是個高三的學生了,物理化學都學了,加上你在做這個項目,我當然要多看看這方面的書。”
“你說得沒錯,”賀西洲道,“我們初步統計了一下,這種雷達需要攻關的重大項目就超過十幾項,確實不容易。對了,你如果考上大學,打算學什么專業?”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選物理系吧。”沈薇道,“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幫上你一點小忙呢。”
賀西洲一愣,他還真沒想過有這種可能性。
但現在沈薇一說,他卻突然期待起來。
以沈薇這種強大的自學能力,大學的課程對她來說應該不算難事,多半還能提前畢業,到時候如果她愿意從事相關的研究,說不定兩人還真有一起合作的可能性。
一想到沈薇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里,跟他一起攻克難題,他的心就忍不住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