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礦場。
改造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
可是這一日,一人的到來,嚇得兩小只臉都綠了。
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定遠(yuǎn)侯王弼!
見到王弼那一刻,兩小只轉(zhuǎn)身就想跑。
可王弼只是簡單地?fù)]了揮手,康鐸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一手一個將兩小只拎了起來。
“奉陛下之命,護送二位殿下回國!”
王弼看著驚慌失措的兩小只,嘴角泛起了一抹獰笑。
這兩個兔崽子,真是無法無天,混賬至極!
大明為了找到他們,將整個京城都給翻過來了,最后還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察覺,這兩個小家伙是使了障眼法,暗中跟隨倭國船隊出海了。
得知消息后,老朱陛下與太子標(biāo)急得暴跳如雷,甚至太子標(biāo)都準(zhǔn)備出海,親自將這兩個兔崽子給揪回來。
好在后續(xù)兩小只與主力大軍匯合,傅友德也命人傳訊回京,老朱陛下與太子標(biāo)這才強忍住了,并且立刻派遣王弼親自出馬,務(wù)必將兩小只安全帶回大明。
相比于康鐸這個彪形大漢,王弼生得更加魁梧雄壯,站在那里就跟一堵墻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朱高熾預(yù)感到大事不妙,立刻求饒道:“王統(tǒng)領(lǐng),我們還有正事兒沒做呢,你現(xiàn)在不能把我們抓回去……”
王弼直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對著小胖墩腦門就是一巴掌。
朱高熾被打得齜牙咧嘴的,痛得連聲求饒。
“行了別廢話了。”王弼冷笑道,“皇上下了死命令,必須將你們帶回大明!”
哦豁,這下子完犢子了。
兩小只面面相覷,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這他娘地回去,不得被老朱和太子標(biāo)吊起來打啊!
奈何王弼親自出馬,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只能就此認(rèn)命。
很快兩小只就登上了回國的戰(zhàn)船,隨行的還有足利義滿與后小松猢猻,以及大批金銀珠寶,這些都是遠(yuǎn)征軍的“戰(zhàn)利品”。
朱高熾生無可戀地癱軟在椅子上面,眼珠時不時地滴流轉(zhuǎn)動。
朱雄英也是小臉發(fā)白,低聲道:“高熾,這下子怎么辦啊?回去之后咱們少說都要挨一頓毒打!”
“不知道啊!”朱高熾也沒了主意,“老逼登不當(dāng)人,竟然連王弼都放出來了,咱們想跑路都沒機會。”
康鐸這家伙就是個沒義氣的,一見到王弼就像是老鼠見了貓,直接就當(dāng)場“倒戈”了。
兩小只長吁短嘆,深感大事不妙。
正當(dāng)這個時候,朱高熾無意間瞟到了康鐸,立刻勃然大怒。
“康鐸,你這狗東西,真是不講義氣!”
康鐸聞言無奈地攤開了手,“殿下見諒,大統(tǒng)領(lǐng)都來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那我們怎么辦?回去不得被老逼登揍死?”朱高熾罵罵咧咧地開口道。
見此情形,王弼只是笑而不語。
挨頓揍就行了唄!
難不成皇帝陛下還真對你倆下狠手?
朱高熾似乎想到了什么,上前勾住了康鐸的肩膀。
“老康啊,咱們兄弟倆對你怎么樣?”
康鐸滿臉狐疑地看向他,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
“不怎么樣。”
“這次回去我也有苦頭吃!”
兩小只:“……”
咳咳,你這人真是……直爽啊!
“幫我們兄弟一把,算我們欠你一個人情!”
“不可能!”康鐸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別說什么偷放了你們,大統(tǒng)領(lǐng)那邊就過不去!”
“那倒不至于。”朱高熾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你只需要這樣……”
康鐸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向小胖墩。
我尼瑪啊!
你這真是大孝子啊!
到時候不是會被揍得更狠嗎?
“胖殿下,你這是……自討苦吃?”
康鐸滿臉懵逼地看著他,然后豎起了大拇指。
朱高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
三人一番商議,最后敲定了此事。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距離大明也越來越近。
終于,船隊抵達(dá)了劉家港,兩小只也平安歸國。
此刻劉家港碼頭上面,老朱與太子標(biāo)并肩而立,寒風(fēng)卷起二人的衣袍,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格外寂寥。
父子二人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很久了。
“等會兒我揍小胖墩!”朱元璋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太子標(biāo)苦笑一聲:“那我揍雄英。”
話雖如此,二人心里都清楚,這不過是強撐著的狠話。
自得知兩個孩子偷跑出海,這些日子他們寢食難安,太子標(biāo)甚至日日守在欽天監(jiān),祈求孩子平安。
如今孩子能平安歸來,便是天大的幸事,哪還舍得真動手?
但話又說回來,這兩個兔崽子不揍是真不行了!
現(xiàn)在都敢偷跑出海,真是膽大包天!
要是不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以后還不知道釀出什么禍?zhǔn)履兀?/p>
終于,船隊緩緩駛?cè)敫劭凇M蹂隹觳缴锨埃虻貜?fù)命:“陛下,太子殿下,幸不辱命,兩位小殿下都帶回來了!”
朱元璋與朱標(biāo)同時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松。
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欣喜,王弼卻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只是……高熾殿下他……”
“熾兒怎么了?”朱元璋的聲音陡然拔高,蒼老的面龐瞬間繃緊,眼里滿是惶恐。
太子標(biāo)更是臉色煞白,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快說,熾兒到底怎么了?”
“高熾殿下先前與倭寇廝殺受了傷,歸國途中傷口感染,已經(jīng)……病重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老朱和太子標(biāo)心頭。
太子標(biāo)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老朱更是眼前一黑,扶住一旁的石柱才勉強站穩(wěn)。
“傳御醫(yī)!快去傳御醫(yī)!讓戴思恭立刻趕過來!”朱元璋聲音顫抖,幾近嘶吼,渾濁的老眼里泛起淚花。
他一生經(jīng)歷無數(shù)風(fēng)浪,可此刻卻慌得如同一個無助的老者。
太子標(biāo)跟著向前奔去,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zé),早知道就該多派些人保護孩子,早知道就該……他不敢再想下去,只盼著能快點見到兒子,盼著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只見康鐸背著面色慘白的小胖墩,緩緩走來。
朱高熾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朱雄英跟在一旁,紅著眼眶哭喊:“皇爺爺,爹,快救救高熾!”
朱雄英一邊抹著淚,一邊哼唱著帶著哀愁的曲子。
“花開又花謝……花漫天……”
“是你忽隱又忽現(xiàn)……”
“朝朝又暮暮……朝暮間……”
“卻難勾勒你的臉……”
大明不妙曲驟然響起,悲戚的歌聲在寒風(fēng)中飄蕩,如泣如訴,更是將哀傷的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朱元璋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伸手輕輕撫摸著朱高熾蒼白的小臉,聲音哽咽:“好孩子,皇爺爺在呢,別怕……”話未說完,淚水已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滴在朱高熾的衣襟上。
太子標(biāo)蹲下身,握住小胖墩的手,觸手一片冰涼,他的心也跟著沉入了冰窖。
“熾兒堅持住,戴思恭馬上就來了,你一定要撐住啊……”他喃喃自語,聲音幾近破碎,淚水模糊了視線。
朱高熾艱難地睜開眼睛,眼中含著淚,委屈巴巴地喚道:“皇爺爺,孫兒……疼啊……”
這一聲呼喚,徹底擊潰了朱元璋和朱標(biāo)的心理防線。
老朱再也忍不住,抱著孫子放聲痛哭,那哭聲里有心疼,有后怕,更有深深的自責(zé)。
太子標(biāo)則將頭埋在小胖墩肩上,肩膀微微顫抖,無聲的淚水浸濕了朱高熾的衣衫。
朱雄英見狀,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淚水洶涌而出,歌聲也愈發(fā)悲切。
“我輕嘆浮生……嘆紅顏……”
“來來去去多少年……”
“半生的遺憾……誰來寫……”
“唯有過客留人間……”
“此去半生太凄涼……花落惹人斷腸……你我天涯各一方……”
老朱聽著這充滿哀傷的曲調(diào),心中的悲痛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制。
他總覺得這曲兒聽著很不對勁,心里面很想哭啊!
老朱仰天長嘯:“咱的熾兒啊!”
那聲音里飽含著無盡的悲痛與絕望,驚起了港口上空的飛鳥,也讓在場眾人無不動容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