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直接拍板下令。
這就意味著大明宗藩制度將迎來一次全面改革。
朱高熾聽后也不由暗自松了口氣,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歷史上朱明皇室的名聲,那可真是臭不可聞爛大街的那種。
從第一代諸王開始,大多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個暴虐不仁,一個個視人命如草芥,在封國內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生殺予奪,予取予求!
等到朱老四進行二次削藩,徹底將這些宗室藩王削廢之后,宗室藩王是有所收斂了,不過全都把那些勾當轉到暗地里做了,侵占莊園良田,搜刮民脂民膏,奴役壓榨百姓……
比如那大明蜀王一脈,到了萬歷年間,已經離譜到了什么地步?
蜀王府霸占了成都平原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剩下那百分之三十的田地,還有百分之二十是軍戶的是朝廷的。
那也就是說,成都數百萬的百姓子民只占了百分之十的田地進行耕種!
百姓拿什么養家糊口,又拿什么繳納沉重賦稅?
這宗藩政策再不改革,遲早都會走到那一步!
朱明皇室啊,不該是這樣的啊!
太祖朱元璋那么愛民如子,可到頭來他的子孫后人,卻是成了大明王朝最大的毒瘤!
而朱高熾現在就是大明宗室,所以他必須得為老朱家做點什么。
“老逼登,有些事兒吧,你做的確實不地道。”
朱高熾突然話鋒一轉,再次指責起了老朱。
老朱聽后臉上的笑容當即凝固,神色不善地盯著小胖墩。
“熾兒,休要胡言亂語!”馬皇后好心地提醒道。
好不容易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正是高興的時候,你個兔崽子又皮癢了是不是?
朱高熾卻梗著脖子繼續說:“就說朱老二,在西安拆房修王府,強征千人做苦力,你這個大明皇帝就輕飄飄一道申飭?”
此話一出,老朱頓時就不爽了,冷笑著反問道:“他到底是咱的親生兒子,也是你的親二叔!”
“怎么?難道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就要咱廢了他嗎?你要老子大義滅親不成嗎?”
“廢了他不至于。”朱高熾懶洋洋地回答道,“可若是不嚴厲懲戒,此刻的包庇縱容,遲早會讓這些藩王釀成大禍!”
“您今日心軟,明日他就能縱兵劫掠,就敢草菅人命,就會殘害百姓……到時候百姓戳著脊梁骨罵,丟的是誰的臉?”
聽到這話,老朱頓時眉頭一皺,臉色陰沉如水。
這話像根刺扎進朱元璋的心窩!
老二草菅人命,殘害百姓?
這該怎么辦?
廢了他?
一時間,老朱心亂如麻。
馬皇后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朱樉可是她的親兒子。
“樉兒性情是暴躁了些,可也不至于如此混賬!”
“到時候等他回京了,我這個當娘的親自告誡他一番。”
呵呵,這要是有用的話,朱樉就不會是“秦愍王”了。
“愍”,無疑是個惡謚,意在使民折傷,君主帝王的統治導致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
朱樉死后,余恨未消的老朱還下令削減其葬禮規模,在其祭文中寫到:自爾之國,并無善稱。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內,貽怒于天。屢嘗教責,終不省悟,致殞厥身。爾雖死矣,余辜顯然。
顯然,老朱當時對這個嫡次子徹底失望,認為他死有余辜、德行不良。
早干嘛去了呢?
“朱老二不是個例,有了第一個,當然會有第二個!”
朱高熾冷笑道:“反正這些藩王要兵馬有兵馬,要身份有身份,在封地內殺幾個人怎么了?”
“且不說朝廷能不能知道,就算被人捅給了朝廷,朝廷還能拿他們怎么辦?”
“老逼登你現在可以壓制住他們,喪標即位后也能壓制住他們,可你們二人之后呢?后世君王能否壓制住這些驕橫藩王?”
此話一出,朱元璋勃然大怒。
“混賬,你是想要削藩?!”
這個兔崽子,前期鋪墊了那么多,竟然是想要在此刻削藩!
太子標也有些吃驚,難以置信地看向朱高熾。
不是你小子本身就是燕世子,你咋自己削自己啊?
這他娘地,現在小娃娃覺悟都這么高了嗎?
“削藩勢在必行。”朱高熾指了指太子標,“老逼登你覺得喪標即位之后,會不會削藩?”
這句話說的就有些誅心了。
感受到老朱那銳利的目光,太子標頓時身子一顫。
兔崽子,你真是巴不得坑死老子啊!
“臭要飯的你看什么看,我朱標絕不會削藩!”
太子標直截了當地給出了承諾。
“呵呵。”朱高熾再次嗤笑了一聲,“那你的兒子呢?英哥兒會不會削藩?英哥兒總不能看著藩王騎在頭上拉屎吧?”
聽到這話,不管是老朱還是太子標,此刻都有些麻爪。
朱雄英會不會削藩?
肯定會啊!
沒看到這個小胖墩正磨刀霍霍嘛!
老朱肯定不削藩,他就是這藩王制度的締造者,想要屏藩王室,讓大明變成老朱家的“家天下”,就算有他人糙反叛亂,各地藩王也可憑借手中兵權進京勤王,以此確保老朱家皇位不失。
太子標會不會削藩,其實還真不一定,以情而言他估計不會,但于國而言他定然會,可惜上天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做選擇,直接就英年早逝了。
然后就是朱允炆,這個書生皇帝在一群士紳縉紳的鼓動之下,甫一即位就迫不及待地著手削藩,結果硬生生將自己大好江山給削沒了。
然后燕王朱老四起兵靖難,殺入南京即位稱帝,皇室天家也變成了燕藩這一脈,而原本太子標的嫡長一脈也淪為了宗室。
朱棣自己就是藩王糙反奪的天下,所以當然懂得藩王對皇權的威脅,深知削藩勢在必行,不過相比于朱允炆那些可笑的削藩政策,朱老四的手段就顯得高明多了。
他并不急于削藩,甚至即位初期為了得到藩王宗室的認同和支持,朱棣登基后對藩王十分優待。
除了已經自燒而死的湘王朱柏,被建文帝削奪爵位的藩王全都被朱棣恢復爵位,而且朱橚的食祿增加了五千石,朱橚是朱棣的同母兄弟,自然在藩王宗室中為朱棣搖旗吶喊。
一時間,藩王宗室除了個別人外,全都對朱棣心悅誠服,紛紛支持他這位新天子。
這就是朱老四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