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將老太太從ICU轉到病房里,雖然是醒了,可身體還很虛弱,醫生叮囑不能讓老太太受刺激。
溫書民將公司化險為夷的好消息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點點頭,接著,顫巍巍握住溫妤的手,眼含淚花地說:“丫頭,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這輩子一向活得通透,這件事的因果她心里門清,知曉是陸青淮針對溫妤做的局。
溫家能化險為夷,一定是溫妤做了犧牲。
溫妤的鼻頭突然就酸了。
她搖搖頭,強忍住搖搖欲墜的眼淚,“我沒事,只要您能好好的就行。”
老太太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出去,要和溫妤單獨說會兒體己話。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最疼的就是溫妤這個大孫女,除了這事,一定有許多話想和溫妤說,便都識趣地離開了病房。
“行了,這兩天你們守在醫院里也都累了,老太太既然沒事了,今晚我陪床,你們都回家好好休息吧。”溫書民讓一家大小都回家。
大家的確是扛不住了,就都回家了。
臨走前,溫澈和溫嵐對白宴行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白院士,我們先走了,希望以后有機會能再見到您。”
白宴行親切地笑了笑:“好,機會很多。”
姐弟兩人開心地走了。
“孩子小,見到偶像激動得沒個分寸,白院士您多包涵。”溫書民對白宴行說道。
白宴行勾了勾唇,“我倒是覺得他們很可愛,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和小妤小時候有幾分相像。”
多少有幾分愛屋及烏的意思。
溫書民感激道;“小妤這些年蒙您照顧了,這丫頭從小媽媽不在身邊,我大哥一個人把她拉扯大的,心思就比較老成,很多事都埋在心里也不和家里人說,這趟也就多虧您來了,否則我還不知道她這么厲害。”
溫書民是驚喜且驕傲的,他萬萬沒想到溫妤竟然能拜入白宴行門下,要知道,能被白宴行這樣的泰斗收做學生,可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他這個侄女,絕非池中之物。
白宴行便看向病房里,隔著門上的透明玻璃,他恰好看到溫妤的背影,側臉微微露在自己的視野里,目光不住地泛柔。
“小妤她聰明懂事,與其說我照顧她,不如說是她給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色彩。”
“是,她哪兒都聰明,唯獨在選擇愛人這方面糊涂了,陸家那小子這么一鬧,今后真是不知道她何去何從……”溫書民嘆口氣。
白宴行中肯地道:“每個人都為愛沖動過,小妤還年輕,路很長,今后有無限可能。”
溫書民又是嘆口氣:“那就看她能不能狠得下心了,倘若這輩子就耗在陸青淮身上,日子可就一眼望到頭了。”
白宴行默了默,說:“小妤是個聰明人,她不會甘心過一眼望到頭的日子。”
溫書民斟酌半晌,說出自己的憂慮,“可我就是擔心,她要是和陸青淮離婚了,帶著個女兒,傳出去了,恐怕沒人肯要她了。”
白宴行再度看向病房里,目光定格在溫妤身上,沉沉道:“您多慮了,有的是人想要小妤。”
溫書民心里隱隱有了數,笑了。
病房里。
老太太對溫妤說:“小妤,奶奶這次在鬼門關里見到你爸爸了,他問我你這兩年過得如何,陸青淮對你有沒有好一點,安安是不是長得更像你了。”
提及父親,溫妤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
她哽咽了下,問:“那您是怎么說的?”
老太太笑了笑:“我說你一切都好,把安安養得很好,陸家那小子也收心了,你們一家和睦,讓他別掛念你。”
“他問我怎么會到黃泉關,是不是大限已到?”
溫妤心揪起來,奶奶是被陸青淮給硬生生給氣的,幸好這次有驚無險,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全家人,面對父親的亡靈。
“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大限到了,可我不想就這么走了,我得回到人間再看咱們小妤一眼,我得告訴她——”
老太太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不過她目光非常堅定,“這么多年過去了,陸青淮還是沒有珍惜你,與其困在這段婚姻里痛苦掙扎,小妤啊,你該考慮自己后半輩子的事了。”
溫妤瞳孔放大,“您的意思是,讓我離婚?”
老太太堅定地點頭,“你這段婚姻從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反正一把老骨頭了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我,可你一輩子時間長著呢,我不想看你一錯再錯。”
“陸家小子狼心狗肺,他不配享受你的愛。”
“小妤,和他離了吧!”
老太太到最后,已經哭得淚眼婆娑了。
她為自己的孫女感到不值,她心疼溫妤,哪怕被人罵也好,與陸家那兩個好友決裂也罷,她豁出去了!
溫妤就知道奶奶這是被陸青淮徹底傷透心了。
否則,她這么傳統的一位女性,是不會主動勸自己離婚的。
也許,她和陸青淮真的走到盡頭了。
她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死死咬著唇掉眼淚,許久,哽咽道:“我知道了,奶奶。”
老太太心疼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我累了,你回家休息吧。”
溫妤點點頭,給老太太蓋好被子,離開了病房。
她與叔叔寒暄幾句便告辭,和白宴行下樓,去停車場的路上,她垂著頭一言不發,腦子里都是奶奶說的那些話。
白宴行看出她有心事,不過溫妤不說,他也不會問。
等上了車,溫妤先開了口問:“老師,你說我當年非要和陸青淮結婚,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白宴行挺意外溫妤會和自己敞開心扉談這個事的,他沉靜道:“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感到后悔,那就是對的。”
溫妤看著車外磅礴的大雨,喃喃道:“可是我后悔了。”
白宴行頓了頓,說:“那就及時止損,人生漫漫,你的未來應該是光明燦爛的,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溫妤閉了閉眼,沒再說話。
這時,手機響了,是陸青淮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