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這是人類的語言嗎?
冉蓁的CPU燒干了。
她想過秦鈞是迫于道德壓力想要結束這種模式,也想過她畢竟不是真的醫生,秦鈞可能是覺得他們的醫患關系沒有代入感,想讓她去考個簡單卻沒什么含金量的證,裝裝心理醫生的樣子。
家人或閨蜜確實可以正當地抱抱,但就算秦鈞想當她的義父義兄,那也沒有真的血緣關系,真要論起來比現在看起來還不道德。
她怎么也沒想到,秦鈞的意思竟然是想要一個男友身份。
一個只要她的“正牌男友”在,就見不得光的地下男友身份。
畢竟這個男人前一秒還在說什么“不正當的關系不管用什么借口都是一種錯誤關系”,搞得冉蓁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道德低下,結果下一秒他就一本正經地想當小三。
這么說也不準確,畢竟秦鈞只是為了接觸的時候能夠心安理得……
雖然她其實沒有男朋友,但他又不知道,這么干秦鈞真的不會心理壓力更大,更難受嗎?
沉默代表著她內心的遲疑,秦鈞明白是自己太著急了,但后悔的情緒卻并不濃烈,比起眼睜睜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在能伸手的時候哪怕只是抓住她的一片衣角,也是好的。
冉蓁聽到他說。
“定個試用期。”
“試用期可以很好的考察這份方案的可行性。”秦鈞的聲音很沉穩,是一如他平時公事公辦的客觀語氣,“沒有嘗試過就不能蓋棺定論,是好是壞試過就知道了。”
“考察也是雙向的,”他道,“這期間你覺得不適可以隨時中止。”
那語氣像極了HR,但HR不會在床上抱著她不放。
試用期啊……
冉蓁雖然覺得這個展開好像哪里不太對,但她看了看秦鈞的進度,53%,已經過了半。
除了一開始被拎去公司當過一天擺件,那之后她似乎沒和秦鈞一整天都待在一起過。
在公司的時候她的工位距離秦鈞的辦公室有一定距離,他們下班的時間也不同步,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可實際的有效接觸時間不多。
這53%是純粹的肢體接觸和時間堆出來的進度,已經比冉蓁預計的快了。
要是真的按秦鈞說的來,怕是進度只會更快,畢竟男主的反差表現對系統的判定來說是一項非常強力的加成。
還有什么比思想古板行為端正的霸總,背地里其實是身邊秘書兼女傭那上不得臺面的情人更有反差的?
說不定進度分分鐘100%。
冉蓁還記得當時她覺得以三小時1.5%的速度,這月薪三十萬的神仙工資她可能要拿很久,現在看來或許第二個月都干不滿,秦鈞的劇情進度就要先滿了。
就算是試用期可能也不會持續很久。
想到這里,冉蓁忽然就想起來了江玨,那天中午江玨問她的那個問題,似乎對秦鈞現在的情況也同樣適用。
既然這種治療行為已經開誠布公,冉蓁也就直接問了。
“我不能保證永遠會在這里……”
話頭才剛說出口,冉蓁就感覺環著自己腰的手臂僵住了,脖邊的呼吸都似乎停了一瞬,接著她聽到秦鈞緩緩地輕聲道:“我知道。”
“我有一個朋友最近問了我一個關于治療的問題,所以我在想,無法徹底痊愈的短暫健康會不會對你來說比從未開始更殘忍。”
最初想要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盡可能地替秦鈞減輕痛苦,是冉蓁作為個人的主觀想法,因為她覺得秦鈞對她挺好的,那她在能力允許范圍內,或許可以幫一點小忙。
對冉蓁來說當下是最重要的,但江玨的顧慮卻讓她更直觀地認識到人與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江玨潛意識里會懼怕得到色彩之后的再次失去,那他呢?
現在有機會征詢本人的意愿,那她還是需要問一下的。
冉蓁恐怕想不到,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出現在秦鈞的考慮范圍內。
她不是他,所以怕是永遠無法理解日復一日被夢魘折磨是一種什么感覺。
冉蓁感覺到秦鈞松開了她,他將自己的身軀撐在她的上方。
一個死亡角度,但秦鈞的臉實在太過優越,自下而上的角度下他的眉眼冷峻,下頜線棱角分明,讓人看著看著視線就自然移動到了他領口那凸起的喉結上。
冉蓁看到他拉起了她的右手,然后緩緩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做噩夢是一種窒息的感覺,”秦鈞注視著她,平靜地道,“你會覺得無法呼吸,像是被人按進水里,仿佛下一秒就會溺斃在夢里,永遠無法醒來。”
她的掌心緊貼著他的喉嚨,以至于他說話時喉間每一次的顫動都傳遞到了她的掌心。
秦鈞握著她的手,緩緩讓她將他的脖子掐地更緊。
冉蓁想要把手掙脫開來,秦鈞卻將她的手扣得更緊了,他是真的沒有留余地,想要讓她更真切地感受他過去的每一晚。
他的領帶隨著這個動作從西裝馬甲的內側垂落下來,落在了冉蓁的脖子上,冰涼的。
那些年的每一個在深夜被驚醒的夜晚,漆黑一片的房間,冷汗浸濕衣襟,噩夢中的畫面反復刺激著大腦,神經抽疼到無法再度入眠,只有洗澡時被熱水沖刷時才能勉強緩解這種疼痛。
“清醒之后是有一場噩夢的開始。”他的呼吸已經有些不穩,“缺眠讓神經變得敏感,而這個世界有太多噪音,清醒意味著必須時刻忍受這些煩人的聲音。”
在經歷了一晚上的噩夢折磨,醒過來時也不過凌晨四點。
他需要清醒著繼續忍受外界近二十個小時的噪音,然而在這之后,又是無盡的噩夢循環。
冉蓁看不得人在自己面前自虐,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把拽住了男人的領帶,將他整個往自己的懷里一拉。
這個操作非常有效,他終于安靜了。
“我不就問了一句嗎?”她說,“你直接回答我就行了啊?”
怎么嘰里呱啦這么多,犯不著真人演示吧……?
冉蓁有一種要是自己不制止,繼續展開下去會很難播出的預感。
這是什么窒息PLAY?
話說這些男主的精神狀態是不是真的都有點危險?她還以為秦鈞是這些人之中相對正常的,敢情只是平時沒有表現出來嗎?
她感覺到懷里的男人回抱住了她,一向冷靜的他卻難得地在示弱:“別人我不清楚,但對我來說你的出現不是殘忍。”
秦鈞曾以為自己終有一天會喘不過氣。
“的確,你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很難熬,”他埋首于她的頸間,低聲呢喃,“但比起那些日日夜夜,哪怕只有一天……”
只要她能在他身邊再多一天,哪怕沒有治療,哪怕繼續那無盡的夢魘。
“也是我自愿的。”
這時放在床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冉蓁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正想要去掛斷,秦鈞的呼吸卻落在她的頸邊,害她手抖了一下。
“從痛苦中脫身的日子,一天也好。”
秦鈞從來沒想過要讓她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一面。
“所以當你不在的時候……”
但此時此刻,他卻狡猾地借著這狼狽脆弱的姿態,用著誰都無法發現言語,小心翼翼地透露著自己那無法傾述地心情。
他低聲地對她說著: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