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杰瞥向那輛遮得密不透風的板車,心中暗自揣測,面上卻故作鎮定,大袖一揮,厲聲喝道:“趕緊搬下來!”
幾名幫閑唯唯諾諾地挪步上前,顫抖著手掀開茅草。
“程里長...”
“啊——”
眾人臉色驟變,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不過是些糧食,瞧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子!”
程世杰不耐煩地起身,可當他看清板車上的景象時,瞳孔猛地收縮,踉蹌著向后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慘白如紙。
二十余具尸體層層堆疊,像是一座小山一樣,腐爛的皮肉與凝固的血塊交織著,密密麻麻,讓人一瞬間置身血海之中。
最頂端的尸體,那道猙獰的刀疤橫跨臉頰,正是黑風寨三當家刀疤南。
那是昨夜還在村莊燒殺搶掠的馬匪!
此刻竟全部橫尸于此,場面可怖至極!
難道是宋國柱殺的?
這怎么可能?
他們不過區區愚蠢的山野農夫,怎么會是哪些狠毒的馬匪的對手?
程世杰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是怎么回事。
“馬匪?宋獵人,你們怎么有這么多馬匪的尸體?”
陳水仙強忍著惡心,上前查看。
片刻后,她收回了視線,眼神里透著疑惑與震驚。
宋國柱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目光如利劍般直指程世杰,冷笑幾聲道:“這要好好問程里長了!”
“問我干什么?與我有何干系?小子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亂說啊!”
程世杰一聽此話,心中大駭,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深知,勾結馬匪、殘害百姓,那可是要被發配邊疆的重罪!
一旦坐實,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程里長,你這么激動干什么,莫非與那馬匪有什么關系?”
宋國柱多了幾分玩味。
“我...本官與馬匪毫無關系!”
程世杰咬著后槽牙。
“縣令夫人,既然程里長不肯說,那且聽我細細道來。”
宋國柱抱拳,言辭激昂:“昨日我等村民為繳賦稅,赴縣城售賣獵物,歸途中卻遭黑風寨馬匪截殺。”
“我團結屯與程里長積怨已久,我懷疑他與馬匪串通,妄圖劫走錢糧,讓我們無力繳稅,坑害我們團結屯村民!還請夫人主持公道!”
“休得血口噴人!”
程世杰暴跳如雷:“好你個宋國柱,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拿下送往官府!”
“住手!”
陳水仙揮手阻攔,杏眸看向了宋國柱,神色稍緩,輕聲道:“宋獵人,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
“自然有!”
宋國柱猶豫了一下,看向了程世杰,冷笑幾聲:“程里長,你是自己承認,還是我拿出證據,你要不要好好考慮考慮?”
他當然不是在給程世杰的機會,而是在搞程世杰的心態。
就這么立刻拿出證據,讓程世杰就地正法,實在是便宜了程世杰。
程世杰冷汗直流,雙股顫顫,他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誰知道這家伙有沒有證據?
最后,他一咬牙:“宋國柱,你休要胡言,有證據直接拿出來!”
“那就讓你死個明白!”
宋國柱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的信箋,雙手放到了陳水仙的面前:
“這是我在刀疤南身上搜出的信件,孫爺爺幫我辨認過,此信件上的筆跡與程里長平日文書別無二致。”
陳水仙展開信件,柳眉倒豎,冷冷叱喝:“程世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馬匪合謀劫掠百姓錢糧!此事我定要如實告知縣令!”
有了這個證據,你是程家人沒用!
陳水仙早已看程世杰不順眼,現在有了這個證據,程世杰在劫難逃。
“縣令夫人,我...我只是一時貪念,希望您能饒了我!”
程世杰“撲通”一聲,跪在陳水仙的面前,涕淚橫流!
“這種敗類,魚肉鄉里,還勾結匪類,斷不可輕饒!”
宮雨厲聲斥責。
徐蓉兒也跟著附和:“夫人,如今百姓本就艱難,有這般貪官,日子還怎么過?”
“程世杰,這是你咎由自取!”陳水仙攥緊信件,鐵了心要將此事稟明夫君。
見勢不妙,程世杰紅了眼,猛地撲向陳水仙,嘶吼道:“把信給我!”
這封信一旦銷毀,便能死無對證!
“程世杰,你要干什么?立刻給我往后退!”
陳水仙雖是女流之輩,卻臨危不懼。
“縣令夫人,趕緊將信件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程世杰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對準了陳水仙。
他當然不敢殺陳水仙,只是嚇唬一下陳水仙。
就在這時!
“程世杰,你膽敢襲擊縣令夫人!!”
宋國柱見狀,頓時大叫一聲。
程世杰聽到宋國柱這話,頓時心頭狂跳。
大事不好!
宋國柱這個家伙又要坑自己!
勾結馬匪本不至于死,可是為此襲擊縣令夫人,就算是殺了自己,也是一死百了!
他根本沒有想要襲擊縣令夫人,只是嚇唬縣令夫人,被宋國柱這么一說,豈不是坐實了他殺縣令夫人的罪名?
“我沒有...我沒有...”
“縣令夫人,屬下怎么敢襲擊您?”
“您不要聽這小子胡說八道,我只是希望你能交出信件!”
程世杰趕忙否認。
他慌亂地舉起了胳膊,可手里的匕首卻仿佛他要襲擊陳水仙似的。
陳水仙驚恐不已,大喊著救命。
“死!”
可這時,宋國柱已經一刀如同閃電刺向了程世杰的心臟!!
鋒利的長刀,瞬間沒入程世杰的心臟!
咣當——
程世杰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啊——”
程世杰凄厲慘叫一聲,鮮血順著喉嚨涌動而出,眼神無比怨毒地盯著宋國柱:“宋國柱....你...你他媽又坑我...”